旒珠摇晃,慕修寅手中笔停顿,他缓缓抬起头来。系在雪白脖子下的红色缨穗动了动。不知为何,银白头发的帝君在看人的这一刻,尽给了卿离他眼珠是红色的错觉。
待再仔细看,那眼珠已经恢复了漂亮纯粹的蓝色。
“陛下?不就在你跟前么。”
直到一连提高庶民待遇的命令下达,卿离才察觉出不对劲。
然而明潇已被慕修寅锁在了他宫殿的密室中,卿离根本见不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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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便传出明潇病重,在病中的帝王直接宣布让二皇子明炎继位。
看似仓促的决定,宫中与司礼兼却好像早就知道一般做足了准备。新的帝王衣袍与冠冕,以及相配的依仗等等。
卿离一直沉浸在仅剩的血亲也死亡的打击中,对慕修寅登基为帝之事也不闻不问。
匕首拔出,鲜血飞溅到白发青年玄色底色的衣服上。
那仿佛从黑里透出的血色,无人发觉这件衣服上沾染的鲜血。随着明潇的倒下,慕修寅的双眸也随之垂下。
漠然看着脚边昏死过去的人。
“太子,是我所杀。明潇企图操纵我,现下也被我囚禁。你要尝试挑衅我吗?”
卿离豁然抬头,对上青年那张自始至终没有多余表情的脸。
“你乖乖的,我不介意像荣养太后一样养着你。我的后宫也只会有你一人,但你非要碍事的话。”
“他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如今大局已定,若你非要追究他的去向,只怕引起朝堂动荡,指不定谁是罪人。”
“你疯了!”
卿离失控骂道。
终于意识到面前人的改变与危险,卿离撑着桌面的手不自觉松开。
“陛下皇位早属意于你,你何必...大逆不道,对陛下出手!”
“你也想教我怎么当皇帝?”
这一刻,青年同那个少年的模样重合在了一块儿。
明潇想解释,但下一刻,腹部一痛。他低下头去,眼珠一动不动的盯着插在肚子上的匕首。
而青年那只平日里只捧书拈棋子的手牢牢握着刀柄。
“我指的是明潇陛下,你把他弄哪去了?”
卿离眉心紧蹙,咄咄逼问道。
“你...”
“如果皇后这个位置当腻了,朕不介意废了你。”
身着帝王服饰的慕修寅头也不抬的批改着面前奏折,语气冷淡好似再回答“不喜欢吃就别吃”,卿离忍了又忍,一掌撑在桌面上。
“陛下在哪,我要见他。”
慕修寅登基当日,青年穿上崭新的玄色衮袍,头顶是乌紫明珠的冕旒。他腰间悬挂着从明潇那儿得来象征天子权柄的长剑,另一边却是一把金鞘弯刀。
仪式一步步完成,作为帝王如今唯一伴侣的卿离因还有个相国身份。作为文官之首,他今日站在头排,旁边是武官之首的明煌。
一切尘埃落定,慕修寅正式入主帝王宫殿。但身为他母亲的皇后,如今的太后却只在登基仪式上出现过一面。之后的朝拜列祖列宗等一系列活动,却再不见踪影。
“怎么做皇帝,我不需要你来教。”
五名蒙面侍卫走进来,装作看不到般直接去拖地上的明潇。
直到他登基前,明潇都会被囚禁在宫内。
挡在面前的乌紫旒珠被气浪拂的剧烈摇晃,那一瞬间,卿离清晰感受到了来自慕修寅身上的杀气。
顿时心神剧荡,他不禁后退两步,张口想说什么,胸口却梗的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放在身侧的手掌用力紧握成拳,他好疼,从来没有这么痛过。
“卿相,一朝天子一朝臣,卿相这是只相当明潇的臣了。”
“自你登位以来手段酷烈,朝堂之上已有流言蜚语。你若继续执迷不悟,只怕皆时你立足不稳,你准备如何做?用兵马镇压?还是你觉得你这个位置得来很正。莫忘了,晋王之死至今还未翻篇,若他们联合起来对付你。你独木难支。”
慕修寅面容平静,仿佛看着个任性跟父母闹的稚童。卿离却被他看的浑身发毛,他颓败的放低了声音,哀哀看着他。
“告诉我明潇陛下在哪,你这么做不怕让人知道你这是要被千夫所指。”
“放心。”
慕修寅将笔搁到笔架上,十指交握面容平静的看着他。
慕修寅凑到明潇耳畔,柔声低语。
“我一直在想。如果你乖乖禅位,那要稍微忍受一下你的可笑也不是不行。可惜!”
噗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