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一名员工电脑前，在看清楚屏幕上显示的画面时，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那是一封群发的匿名邮件，附件里全部都是自己和不同女人亲密暧昧的高清照片，包括那天在高级餐厅被女网红喂食的画面。每往下翻一张，管榆的心就更沉一分，直到在最后一张看见自己在公司厕所自慰的无码照。
有好几秒的时间管榆的大脑里都是空白的，在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现实之后，整个人都像脱了力似的缓缓蹲坐在地，目光涣散地盯着空气缓缓下落的灰尘
这些照片时间跨度很大，至少有半年。也就是说他被人跟踪偷拍了整整半年，包括那天在卫生间听到的快门声都不是错觉。
这算是玩笑还是性骚扰？
管榆很惊讶平时老好人似的周浩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之余也忍不住恶心反胃——被一个同性说像女人，这可绝对不是什么褒奖之词。
回想一下，周浩在公司一年多，从来没听说过他有对象，对公司的女孩子也从不逾矩，难道说他喜欢男人？
小周名叫周浩，是他手下的一个小组长。毕业进公司仅仅一年时间，业绩就打破了前辈保持的最高纪录，现在更是带领整个小组一起开挂，给管榆带来极大的压力。
如果是别人，管榆还能给他穿穿小鞋，发泄一番，可周浩在公司的人缘也非常好，不论男的女的都乐意跟他打交道。当然，这很大一部分归功于他的长相。
“没事，谢谢你了。”管榆敷衍道。
大厦将倾，管榆忧心忡忡地往办公室走，心里正琢磨着歪门邪道的办法能把这个月蒙混过去，脚却无意在同事的椅子脚上绊了一下。
换做以前，碰到这种程度的踉跄，人肯定会本能地做出反应将重心后移，可是最近也不知怎么了，整个人的平衡感，反应能力变得很差，性欲也很难被挑拨起来，跟网上的女人聊骚无论对方发来什么样搔首弄姿的照片，落在他眼里就跟人体结构图似的，半点邪念都没法产生。
最奇怪的是胸部胀痛难忍，不碰还好，一碰就像按在淤青上似的，痛得眼睛都冒星星，跟刚发育胸部的女娃娃似的，怪得很。
他本想有骨气点，可是每个月的房贷、车贷、两人一狗的吃喝拉撒并不会因为他的失业而便宜半毛钱，而再去找工作也很难再有之前的待遇。
管榆咬咬牙一拍枕头，在柔软的布面留下一个巴掌印——干就干，有钱不赚是傻子。他亲妹妹在自己手上，还怕他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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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真多。你没有工作就没有收入，跟着你吃苦的是我妹妹，所以和我有关系。至于我是怎么知道你号码的，你就不用多关心了。我打电话是想跟你说我公司正好缺人，问问你要不要来？”
“切，你是什么公司？不会是搞电信诈骗的吧，怪不得能查到我号码。”管榆没好气道。他搓了搓隐隐作痛的脸颊，却发现自己皮肤比以前光滑很多，滑腻腻的。
“你想象力挺丰富的。”男人道：“月薪五万，职位是总经理助理，想干的话明天拿着身份证复印件和简历来公司人事部报道，地址我会发你手机。”
能拍到他在公司的照片，八成就是公司内部的人，这么想来和他竞争关系最大的也就只有周浩一个...
会是他吗？
算了，事情也已经无法挽回了，与其思考这种无谓的事情不如好好睡个觉。管榆扯起被子蒙住脸，手机却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被这么一喝，几个报表都没保存的倒霉蛋连抗议都不敢，只能闭嘴沉默。
“管经理...刚刚上面打电话来，说让你去一趟。”
管榆木木地点了点头，艰难地走出了办公室，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周浩眼里那一丝戏谑的笑意。
“他结婚了吧我记得？”
“对啊，我见过他老婆，挺漂亮的。可怜了，摊上这么个丈夫。”
“这厕所是公司厕所吧，怪不得工作效率这么低，原来上班时间都是去搞这些了，丢人。”
“小管啊，你脸怎么了？”领导客套地问。
“啊，不小心摔得，没大事。”管榆尴尬地笑了笑。
没事个屁。前几天被刘小娟突然冒出来的亲哥哥莫名其妙打了一拳，除了支付米其林三星餐厅的昂贵餐费外还赔了一笔物品损坏费，一个月工资都搭进去了，说是大出血也不为过。管榆光想到那男人就气得牙痒痒，扰了自己好事不说，还成天得跟同事编瞎话解释脸上的伤，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有人在暗地里筹划了这一切，为了就是这一刻让他身败名裂。
“好渣啊，真看不出来是这种人！”
“是啊，平时装得人五人六的，私下这么乱。”
管榆心口一阵恶寒，看向周浩的眼神充斥着鄙弃，就差没往对方身上吐口唾沫了。
就在这时，同事间突然一片哗然，众人纷纷对着电脑屏幕交头接耳，神情讶异，时不时朝管榆投来难以置信的目光，有些女孩子则直接惊叫出声，双手捂着眼睛不敢再看。
“上班时间，干什么呢？”管榆皱眉道。
“那就好，你刚刚叫得我还以为弄痛你了，吓了一跳。”周浩眼睛一弯，脸颊两个酒窝深陷，看起来甚至有些嗲气。
他凑近管榆耳边，压低声音道：“不过管经理的胸部摸起来还真软啊。鼓鼓的，有点像女孩子。”
？！
此时的他身体跟不上大脑的反应，整个人都往前栽，地面不断在眼前放大。就在这时，一双有力的手抵住了他的胸口，他登时痛得大叫出声，眼睛瞬间蓄满了泪。
“管经理，你没事吧？”
管榆抬起头一看，一张年轻帅气又夹杂着些稚气的脸正对着自己，满脸的关切。接住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领导嘴里夸奖的“小周”。
“宋总，您录用的助理我给您带到了。小管，以后你就负责总经理安排的各项事务吧。”
管榆还想说点什么，那头就挂了电话，还不过几秒，短信就来了。
“宋氏传媒有限公司...”
光是看到这个名字管榆就愣住了——他不止一次在电影的出品界面看过这家公司的logo，而且多半都是大成本电影，不用想也知道这家上市公司有多牛逼。
他犹豫着抓起手机，忐忑地试探道：“喂，请问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被炒鱿鱼了？”磁性沉稳的声音单刀直入话题，管榆在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这人是刘小娟的哥哥。
“关你什么事？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号码的，是不是刘小娟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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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榆失业了。
这封群发的匿名邮件彻底毁掉了他的事业，甚至飞机照都在同志网上被配上恶心的文案到处乱发。走在路上哪怕别人投来一个并无恶意的眼神，都能让他如坠冰窟。
...
众人仍在喋喋不休地低声谈论，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剪刀，一寸一寸剪掉管榆虚伪的外壳，露出肮脏羞耻、鲜为人知的丑陋内在。
窃窃私语被电脑骤然的黑屏打断，周浩拉掉控制电脑的电闸，一路小跑到管榆的身边，大声喊道：“几张图就把你们注意力全带偏了？现在是工作时间，而且图片的真实性还不知道就跟着人云亦云，一点判断力都没有吗？”
“没事就好。”领导似乎也没想多聊这件事，便直接切入正题：“我这次找你来，主要是有点事想跟你谈谈。你们部门这个月业绩又没达标，你要好好动员手底下的人啊。你看看小周他们那个小组，别人一个组都能抵得上你这一个部门一大半的营业额了，再这么下去，公司可养不起你们了。”
管榆听着上司的责问，连头都不敢抬，陪着笑连声道“是是是”，心里却在暗骂这个麻烦又多事的领导。
事实上，他的业务能力实在不算出众，能混到今天的位置多半是靠公司资历和溜须拍马那一套。可位置越高，能力的弊端也暴露的越明显，就像一座大楼没打好地基，硬是盖了七八层，只要有点小震动那可就粉身碎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