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的粉白漂亮的美人脸上涨出晕红,露出淡淡的、排斥的神色。
他在镜子里凌冽地盯着alpha,然后闭上了眼睛,任由男人炙热的手掌逐渐火热,没进了丝绸睡衣的衣领。
发情期间皮肤的触感多了好几倍,被轻柔抚摸,费洛蒙旋即逼了上来,檀泠垂下眼。
这样半是指责的调笑。
檀泠闭上眼睛,肩头不易察觉地颤抖。
他尽力忽略心中无端升起的惘然。
漫长又短暂的沉默里,男人变得面无表情,他俯视着眼前的人,几息之后,那股浑浊的热刀带着血腥的气质又飘了上来,混杂着炙热微醺的成熟荷尔蒙——
r重新恢复了那种慢条斯理、机器般的上位者的模样,似乎比以前更加完美。
“好了,好了。”像是中场结束的示意那样,男人风度翩翩地举起一只手,“我知道你们几人的罪行分轻重,因此我有自己的小小考量。”
再也不会有人听见。
“檀泠,非这样吗?宝贝,”他听见alpha猝然响起的,竟然是不可置信的、失态的逼问,“你甚至还在发情期,你完全的不相——”
檀泠头脑中一片错乱,像是在抵御什么,又像是要排斥什么会急转而下的东西,他听见自己最终坚定地开口了:“别这样叫我。我恨你。”
“报复我?”男人低沉地笑了,声音很轻柔,像在抚摸最柔软的地毯,相当磁性悦耳。
“看起来你唯一的方法是让我得脱症而死了,”他慵懒地说,“就像第十二位皇帝和他的皇后一样。”
旧帝国第十二位皇帝,吕提涅特。这位alpha早年征战沙场,无往不胜,传说还有过独自驾驶星舰从未知虫洞成功跃迁的勇猛经历。但他娶了应召男妓出身的omega皇后尤戈之后,常年与他厮混纵欲,最后因为泄精过量,猝死在尤戈雪白的肚皮上,因此几百年来,“第十二位皇帝”或“吕提涅特”便有了牡丹花下死的另一层意思,而“尤戈”成为了俗语中形容名器的代称。
他把身体转了回去,腰和胯部弯出不经意的诱人曲线,他声音冷淡:“你最好杀了我,否则我以后一定会让你后悔。”
檀泠不喜欢强势的关系,也不喜欢被主宰,但alpha深沉的情欲和侵略性,让身为omega的生理本能总是不听使唤,甚至偶尔在性事的痛楚里也能感到愉悦,这反而让他更加难堪。
以及,还有那种莫名其妙的无力感。
檀泠一怔。
发丝翩然垂落,像从前那样柔顺的覆盖在他脸颊。
就在心头涌起的异样滋味里,他看到r打开抽屉,扫视两眼,然后从里面取出一个丝绸的小袋子,把里面装着的昂贵的大理石袖扣随意地掏出来,扔到一边。
r触摸omega的动作却停止了。
他拾起那把剪刀,冷不丁地朝上送了一下。
尖端拂过檀泠散落的发丝。干脆利落的咔擦声兀然响起。
这句假设像滚烫的蜜液一样从他的舌尖滚过,同时地将所有人都蛰伤。
“…我这样的人,你这样的人,你认为我会相信吗?”檀泠冷笑了一声。
他指着自己的身体,那上面有太多没有愈合的痕迹,或啃咬,或擦伤。就在复述伤痕这样陷落般的痛楚里,檀泠一字一句地说道:“能不能别在做了这么多惩罚之后,再玩那些谁都骗不过的你侬我侬的把戏了?”
这样的态度就非常的适合这个男人,没有什么不对的,他静静地想。
檀泠让自己冷静下来。
任何不对的都不该存在,他们的气息不该交融。
这种滋味相当怪,就像他弃置了手心的流水。还在发怔中,并没有很清晰的后悔,但却突然冒出念头,只是想再看一眼那水的流势。
r没有看他。
似乎决定把这句独角戏唱完,饶有兴味的,男人撅了一下嘴,接着才懒洋洋地开口:“但你确实很棒,我当然,啊,恕我无礼——要玩够了再好好考虑。”
他勾起嘴角,似笑非笑:“那天的全部,我已经听亲爱的艾克完整回忆过了——噢,”他恶劣地补充道,“是在把他的背剥得像猪皮一样开花之前。”
对着檀泠陡然苍白的脸色,alpha咧开嘴,残忍地笑了:“我没有抓错人吧?我当然记得非常清楚,他确实打伤过我——不像你,漂亮的、不沾血的美人儿,像个等待喂食的雌虫后一样围观。”
r站着,然后把檀泠上半身压在自己腹前,叹息般地摸了摸身前人冰冷的脸:“请原谅我刚刚的失态,也许是你的信息素影响我了。”
r放开檀泠的脸,站了起来,退了一步。
盯着omega尖锐而冷漠的反应,他的脸上突然闪过受伤的表情,像是抽搐般的剧烈感。
但仅仅只有一瞬间。
檀泠脸侧还是冰冷,却猛地泛红了,他推开alpha。
但檀泠不想深究。起码不是现在。恨意才是让他安全的。
“好毒辣的omega。”
r含着笑意点评道,然后,像圈住财宝的恶龙那样,他掐住檀泠的脖颈,把人拉近,抚弄着掌心光洁如缎的皮肤。
“这是你第一次把你的东西给我——我要收着,不过分吧?”
对上omega的视线,r很有耐心地微微笑了,然后把那一绺发丝放了进去,系好绳扣,重新放进抽屉。
檀泠倏然垂下眼睛。
——男人以非常精准却没有伤到任何皮肉的手法,把檀泠后颈上多余的那一绺头发剪断了。
“露出脖子来更好看。”
摩挲了一下重新露出的雪白脖颈,alpha轻轻说道。
最后一句,omega的话音里带上战栗般的厌烦。
“如果你只是想继续那些虐待,不愿意放过这副身体,就别装出这种样子,”他的语调一折,像突然疲惫地、轻轻地拆下高贵的防线,檀泠喃喃地说,声音越来越轻,直到最后几不可闻,“你甚至让我也…”
“有点相信了”这几个字,被他吞咽了下去,在脆弱的喉管间碾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