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第一次听到细节。
omega闭上眼睛,泪花从眼睫下涌了出来。
他尝到了泪水的滋味,是悲悯和后悔。
屠杀的快感在男人眼中爆炸,这才是他熟悉的r,而不是那个对他施暴前眼里会困惑不舍的人。
“你,你的妹妹…”戴维突然说话了,他的声音时断时续,却非常刻骨而怨毒,“被我踢下了…”
“戴维!”檀泠失声喝止,嗓音已然沙哑。
戴维又发出一种仿佛野兽面对死亡时愤怒而悲哀的吼叫,那声音是这样的凄厉。
一个alpha,就是自然界强壮的雄性动物,永远在生育上面临竞争。仿佛两狮相遇时落败,失去势态上的优越,此时他已一文不值,变成了耻犬。此时他眼睛瞪得血红,牙齿被咬出了血,怒吼着想要起身,却毫无还手之力了。
“....”
“来看我的作品,”r用着似乎极其愉悦的语调说,像个沉溺于疯狂的艺术家,“宝贝。”
omega被他牵回到走廊上。
檀泠垂着眼,他的理智在边缘,摇摇欲坠。
他身边站着的男人全身沾满了血,像个落下镰刀的死神那样站在原地。
说完那句话,r转向檀泠。他伸出方才蜷在背后因此显得格外干净的左手,神经质地擦着omega身上被戴维的血溅过的地方。
檀泠一动不动,他伏在春凳上,犹如一座雪白赤裸的蜡像,任由男人把他重新拭得干净、体面,然后放置到了一边。
他落下凌迟的第一刀的时候,檀泠就几近昏迷了。
恍惚里他记得自己被抱了出去,像羔羊一样,他几乎快晕厥在了地板上,昏昏沉沉的,不知道眯了多久,可能过了一个小时,又可能过了十年那么久。脖颈突然一凉,檀泠惊醒了。
低头一看,那双冰冷的靴子。
被血迹、精液、尿液蜿蜒一地的像噩梦一般的室内,粉白的美人垂下眼,似乎十分难堪地说道——
“我第一次知道戴维怎么…”终于还是把字连成了完整的句子,檀泠感觉自己表达意思从来没有如此吃力过。他觉得喉咙很痛,背叛似的。
没有再看戴维一眼,檀泠只注视着r。脖颈向前微探,他艰难地露出从未表露过的心声。此刻,是发自肺腑。不是不想说,是从没有机会。他觉得现在非说不可。
举着刀的男人停住了,很慢很慢地扭过头看他。
“你准备为他求情吗?嗯?”
“我,不!我只想说,我第一次知道...”一丝清醒自omega眼底升起,语调断断续续地从嘴中出来,痛苦让檀泠无法成声,彻底的失态。泪水从他的眼角滑下。
“啊,我忘了告诉你,伦斯家可能没有人了,”他从桌上慢条斯理地捏出几页纸,檀泠认出熟悉的标题排版,那是他在图书收藏室里看到的新闻复印,r的手使得雪白纸页都染上血印,然后他将之轻轻扔到戴维身上,“需要我代为吗?”
纸页近在眼前,戴维的脸色突然灰白了,眼珠凝在标题上,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你怎么能…你是怎么做到的…”
alpha蓦然暴发的强大气场让周围的空气都窒息了,犹如风暴的中心,撕扯、降维,压迫的人无法逃脱。
在碾压般的死寂里,男人缓慢地戴上一副塑胶手套。
戴维愣了足有几十秒。
戴维的阴茎,被r从上方切碎了。
就在铃口要触及檀泠臀尖的时候、就这么一点距离,檀泠是见识过的,r的手法非常准确——
一块血肉模糊的块状物掉在了旁边的地上,溅得地毯相当肮脏,全是大朵的猩红血花——显然切下它的人一击即中,力道非常恨戾。
r不怒反笑。只是笑容非常的可怖。他没有看檀泠。
“不劳你再次提醒我阿妲利娜是怎么死的,”男人慢声细语地说,他的声音仿佛一只蛇的束瞳,浸满了毒汁,比檀泠听过他的任何一次发怒都深不可测,“实际上,四年来我都想到这一天…”
他慢慢地笑起来,像死神一样宣告着,“因此我只能保证,你和你的亲人会比她和我母亲痛苦百倍…”
“檀泠,别打断我——你的家人的尸体被我一脚踢进了大坝,”戴维脸上露出一个恶毒的笑,本来还算英俊的脸已经因为流血涨成了猪肝色,他没有间断地说道,“你们这些肮脏的贱民,无论如何改头换面都洗净不了身上的血,对不对?”
也许是因为伤口,也许是因为被比自己更强的alpha的信息素压迫着,戴维说话间气喘如同风箱。面对着这样一种赤裸裸的雄性间的阶级,他的语调透出了忌恨,那是一种落败后恼羞成怒的反咬。
檀泠的胃里翻涌出新的恶心,就像一只手,突然紧紧抓紧了他的肺部。
看着这血腥的一幕,檀泠过了几十秒才回神。
因为这血腥之气,他的瞳孔放大了。
绝望濒临,像是被投入盐水里的铅块,心脏不断地下坠,似乎希望都像空气一样被抽走了——
做完着一切,r开始慢慢地说话,他的指尖把玩着那把小巧的钝刀,声音里都好像染起了血光。
“你知道吗,这把刀,很旧了,”他像情人一样摩梭着陈旧的柄手和生锈的刀身,状似悠然,但檀泠能听出alpha语气里的冷鸷味道,“是四年前车祸的时候,压在我身下的一把,如果我当时有多余的力气,也许就可以捡起来了。”
他的语气带着乔装出来的可惜,“我觉得这是天注定,你说呢,戴维?”
是r来了。
戴维已经走了。
因为男人身上全是斑驳的血迹,比原先更多的满溅着,仿佛屠宰了一只猪。他侵身时都带着极浓重的血腥味,就像一个完成收割的猎人,对他在家里的妻子低声说话。r摘了一只手的手套,左手冰凉,檀泠纤细的颈部在他掌心颤抖。
“我很抱歉,我真的…”
在戴维骤然爆发的咆哮声里——“檀泠!”——男人不动了,戴手套的动作在他修长手指上短暂停住。他凝视了檀泠长达十几秒钟,然后勾起嘴角。
“在这儿看着。”r轻柔地说,然后转过身去。
r的视线居高临下,非常耐心地等候着。
他嘴角噙着一丝笑,脖子和唇际都溅上了血,那样子富有某类极危险的迷人魅力,就像一种可以操纵性命的游刃有余。
檀泠第一次见到他杀人的模样。客观的来说,那不是他想象的狰狞狂乱,而是在残暴中却又带着锋利的裁决的美感。
在他变成石灰一样的脸色和无力的喃喃声中,r露出满意的微笑。
他举起刀。
不由自主地,omega的嘴里涌出一阵阵无意识的话语,“r...”
“你…这是一个属于贵族的女人名字!你们也配?”他嗬嗬地喘着粗气,挣扎着扭动身体,但说话的声音小了许多,似乎像维持着最后的所有,“我的家人马上就会找到你了,他们会把你这神经病剁成碎片…”
他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r笑了,他的笑声讥讽。
室内的中心,在戴维迸然爆发杀猪般的惨叫声里,r故作惊讶地笑了。
“戴维…看看你,”他讽刺般地轻轻说道,“我怎么会让你碰到我的omega呢?”
他脚边是不住哀嚎着扭动身躯的戴维,似乎完全听不见别人说了什么,正牢牢用手捂住下体。血不断地从alpha的指缝迸溅出来,致死的疼痛使他脸部完全扭曲,嘴唇中发出一声又一声令人齿冷的嚎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