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校方给出回应,顾少爷独自进入树林失足掉进土坑,摔倒脑袋产生了臆想。
顾家拿着这份回应不是没想讨个说法,转眼顾长岑煽动同学殴打顾知星的事情被爆了出来。
那几个学生也多是贵族,被校方接连劝退,背后的家族一点水花都没泛起。
也许这世间的恶意大多不需要解释,苦难从来都没有任何意义。
他仰起脑袋,摸出时清给的奶糖含进嘴里,就着甜味,继续数星星。
临近天亮,顾知星解开顾长岑,收起仿真蛇,爬出土坑,迎接世界的第一抹天光。
他动不了看不见,嚎哑了嗓子也没人来救他。
恐惧无限滋长放大,裸露在外的肌肤骤然接触到冰凉的事物,像是蛇的鳞片,顾长岑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顾知星就坐在他身边,支着下巴盯着顾长岑出神。
顾长岑脸色白了白,故作镇定:“你有什么证据?我告诉你顾知星,赶紧放开我,不然让父亲知道了你……啊!”
“砰”的闷响,拳头擦着他眼角砸进土里,顾知星逼近了,气息危险地吹拂:“安静点,我说过,我不会打你,我讨厌施暴,因为今天有人告诉我……”
他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什么,嘴角扬起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笑意,露出尖尖虎牙,“暴力只是最粗鄙的手段,受欺负了要反击,但不能搭上自己。”
时清静静注视他。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时清放开他,没有回答。
他走在少年身后,忽然平地摔跤,夸张地“啊”了一声,引得时清回头看他。
“摔倒了,爬不起来呜qaq”
记忆无比清晰,顾知星清楚地看到时清笑了,浅浅的,涟漪一般,漾在他心头。
他不在乎其他人怎么看他,也不去听顾家人的阴阳怪气,专心地寻找时清。
有时时清会来,他便端着小蛋糕屁颠屁颠地跑到时清身边,安静地等时清交谈完,得到他一个不冷不热的眼神,便足以高兴一整天。
但大多数时期望都落了空。
只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将顾知星从小破屋子里接了出来,算是正式认了这个儿子。
树林的一晚给顾长岑的心里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敢再招惹顾知星。
学校里看顾知星的眼神也变了,暗地里的揣测越来越多,不过再没人敢明面上找他麻烦。
“嘘——”小他四岁的弟弟随之撑在他上方,一手将他双手制住不让他挣扎,一手捂住他的嘴,刻意压低的声音显得沙哑诡异,“不想挨打就闭嘴,明白吗?”
顾长岑惊恐地瞪大眼,忽然觉得顾知星变得很不一样。
往日他和顾长平在一起没少欺负这个低贱的弟弟,但顾知星一直是沉默的,一声不吭地躲回自己的森林,默默舔舐伤口。
顾父看着在场的时清,咂摸出了别样的意味。
他是个狡猾人,不多的智商全点在歪门邪路上了,一事无成却最会察言观色,深知再闹搞不好大儿子的学位不保不说。
况且他和大公爵家,隔了一千个伯爵都不够。
顾长岑很快被人找到,娇贵的小少爷大病一场,一口咬定是被顾知星绑架了。
可反复查看监控视频,画面出现的只有顾长岑一人,同一时间顾知星和时清一起出现在学校大门。
询问顾家奴仆,却由于顾知星一直被放养在顾家后面的猎场,没有一个仆人知道昨晚顾知星是否回家。
娇生惯养的小少爷,这点恐吓都经不住。
顾长岑与顾长平的是顾伯爵的正妻所生,他从未想过与着两个兄弟争过什么,权利、金钱、地位,在他眼里还不如母亲插在桌上的鲜花。
可他的哥哥弟弟住在金碧辉煌而又温暖的房子里,他只能蜷缩在阴冷的石屋,孤独地数天上的星星。
“我只是想让你体验一下我的日子。”
直到被绑住身体,堵住嘴蒙住眼睛丢进土坑里,顾长岑才终于明白了顾知星的意思。
夜渐渐深了,树林湿气重,很快便察觉到冷,头顶不知道是什么鸟,叫声凄厉渗人,浑身像有虫子在爬行噬咬,又痒又疼。
顾知星拍拍身上的土,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风在倒着跑,他嗅到了雪融的香气,跨进下一段时光。
时清蹲下身,伸手把他拉了起来。
也许是快要分别,他的胆子格外大,握住时清的手不愿放开。
“哥哥……”
顾知星也不气馁,若时清不在,他就专心填饱肚子,每样吃食都尝上一口,也算不虚此行。
十二三岁的他还不明白这种感觉,只觉得心里酥酥的,痒痒的,想起奶糖的味道,做梦都是甜的。
初一下学期,时清高中毕业的那天,顾知星幸运地找到了独自一人的时清。
顾知星便懒得将这些放在心上。
他精力有限,眼睛只追着时清一个人跑。
他终于有资格参加各种宴会,每一次都穿上最好的一套衣服,自认为精心地打扮了一番,满怀期待地赴宴。
风沙沙地吹,现在他眼中好像藏了一把刀,随时能将他刺死。
“你要做什么?”顾长岑恐惧地颤抖。
顾知星又笑了一下,蕴着寒意:“不做什么,我知道,今天那些人是你指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