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年轻人有魄力。”
时清解释:“战争结束不久,这是个好时机,破才能立。”
“我没有反对你,”老上司脸上覆了层忧愁,“说到底军队还是归皇家管制,我是担心。”
帝国的腐败早已侵蚀根基,像是一朵刷了油漆的花,外表光鲜亮丽,实则腐烂恶臭,不过徒劳地粉饰太平。
时清:“您不要这样说,是学生该做的。”
老上司看向天花板,喃喃说:“我有时候就在想啊,我能做什么呢,烂到根了,浇再多水都没用,穷途末路了,踩急刹车也是徒劳。”
其他队员也都被制服,时清走到悬崖边,任风吹拂他的发丝,命令说:“带回去。”
“发布星际通缉令,”时清凝望深渊,“顾知星叛出帝国,杀害军官,务必活捉。”
回到帝国星球,时清买了一束花,前往军区医院。
这么容易就过关了?
军官一愣,“是我无能,没有保护好顾上校。”
说话间,两名士兵默默站到军官身后,军官攥着绳索站起来,猛然掏出配枪对准时清!
而自己沉默了三秒,低声说:“好。”
“唉,顾上校,我王后的位置永远为您保留。”
“……”顾知星两眼一闭,跌入记忆海。
短暂的眩晕感后,耳边传来低声的交谈:“想排毒还有一个办法。”
一架飞行器藏在里面,章折海示意顾知星上去,指着一台机器:“里面有你要的答案。”
顾知星认识这种机器,星际时代人们为了更好地保存记忆,研发出一种记忆储存器,能通过连接大脑,将记忆虚拟化,投入意识后,便能够反复体验那段回忆。
就像亲自参演电影,也像战斗模拟器,但不能改变记忆内容。
老上司打趣道:“没有一点私心?”
时清垂眸,老上司难得从他淡漠的脸上品出了点心虚,过了一会儿,时清说:“他很优秀。”
老上司呵呵笑了起来,也不戳破,“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管不了,老咯,走吧,让我休息一会儿,我还要看明天的太阳升起来呢。”
时清顿了顿,方说:“是。”
老上司看着他,想起久远的从前。
那时他还在位,时清是他的下属也是他的学生,年纪轻轻便展现了非凡的才能,他很看好时清,有意提拔,关键时期,时清却提出前往军校任教。
军官走到他面前,寒光突闪,士兵吓得闭上眼,匕首在他衣上划了一刀,刀背拍拍他的胸脯,军官笑着说:“别紧张,难不成时上将还会亲自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话落,一股猛烈的冲击自头顶压下,抬眼看去,数十架飞行器高悬天际,正中的机身上印着帝国国徽,庞大霸气,是属于时清的飞行器。
“……”
时清听得明白:“您未完成的事我会替您继续,我死后,又会有千千万万的人成为你我。”
他目光平静,清冽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冷淡,老上司却笑意更甚,眼角的皱褶堆成愉悦的沟壑。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老上司说,“那孩子是叫顾知星吗?”
大概是身体虚弱,他说得很慢,不时停顿片刻,才有力气继续。
他又把目光移向了时清,嘴角那点笑意加深:“听说你在着手战术改革?”
时清应了一声。
前任老上司躺在病病床上,身体插满了管子,见到时清来了,脸上绽开久违的微笑,声音沙哑:“你来了啊。”
时清将花插进花瓶,放在床头柜,让老上司能闻见他最喜欢的花香,低声应道:“嗯,来看看您。”
老上司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睛蓄了点光,看着时清说:“我没几天活头了,就是苦了你,接下这么个烂摊子。”
不等军官动作,膝盖一痛,一名士兵扭住军官胳膊,重新将他摁在了地上。
“放开我!”
另一名卸掉他身上的通讯装置,将人拷了起来。
他睁开眼,四周环境变了,似乎是在一个房间,眼前是个医生打扮的人,他听见自己问:“什么方法?”
医生说:“让上将标记您。”
“??”顾知星怔住,目光却不由自主飘向了床上的人,他这才发现时清躺在那里,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般。
顾知星拿起头盔,摩挲了一下,心中竟涌起近乡情怯的酸涩。
曲奇跟在他们后面,瘪着嘴说:“小点心,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他到底有什么好的。”
顾知星赶紧戴上头盔。
恭敬道了别,时清在病房门口驻足半晌。
阳光从窗外泄入,明媚地落在他身上,他摸了摸左手的戒指,一步一步,坚定而从容地迈向一片光明。
与此同时,顾知星跟随章折海来到山洞中。
“那时候我还反对你,”老上司拉长音调,陷入回忆,“现在想来,你那时便动了心思?”
战术改革并非一朝一夕,而进行改革的前提,必须十分了解军队的战术教学,了解底下军队的真实模样,高高在上的姿态必然雾里看花,永远触摸不到问题本质。
时清默然,没有否认。
果不其然,飞行器包围着他们降落,时清身着黑蓝色军装,胸前的勋章闪烁点点亮光,一步步走下飞行器。
军官莫名咽了咽口水,立马换上一副悲痛欲绝的姿态,跪在地上捧起断掉的绳索,嘶声痛哭:“顾上校他……”
时清瞥了眼他背后的深渊,淡淡说:“辛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