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房间洗漱，消化一天的情绪。擦着头发出门时，突然看到手机屏幕时明时灭。是洹载。我顾不得滴水的头发忙接起来，才发现已经漏接3个，以至于打开视频时他的表情带着些许烦躁：“复合不到六个小时，这么快就不接电话了？”

“对不起嘛，刚洗完澡，才看到。”我擦着满脖子水，把手机支棱好，不自觉就开始汇报今天的行程，“跟你分开以后，我们团队小聚吃了顿饭，冯纯喝得烂醉，刚刚回家。你呢，在休息了吗？”

“本来要回peak9宿舍，有东西送到家里了，刚到家处理，才收拾好。”眼看着我抹几把头发就想躺床上去，洹载又开口，“去吹头发，干得快，你也睡得舒服点。”

王军抽着烟，默默点头。

看着他，我忽然想起另一件事：“那件事还是不能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会跟洹载有关。或许是上次晚宴他和洹载无声交流叫我起疑，或许是现在他的明示，让我突然提问。

一瓶水见底，我把它扔到回收塑料瓶的垃圾桶里——王军跟我们商量的，菜市场那位婆婆在回收废品。我们就很自觉地把用完的东西分类，每天给王军早上带过去。毕竟我们每天都要丢垃圾，废品回收的钱对我们现在又九牛一毛，分类也算做好事了。

周四、周五、周六、周日，打歌4次，就见不到洹载了啊。

我从包里找回钥匙，跟王军送的护身符一起，夹在我的笔记本夹层里。再次确认这周行程，我准备上楼睡觉，却看到王军还在庭院里抽烟。

“怎么了！我说的不是事实吗！感情的事情谁知道以后呢，过好当下！”

“诶哟，真不知道你们才刚复合不到几小时，你就开始惦记分手结婚生孩子，李洹载会怎么想。我都要心疼他了。”

我忙解释：“我倒也不是说现在就分手……只是，上一次我们都没怎么谈，忙着工作，因为放不下才复合，谁知道以后会因为什么再次情感破裂呢……这肯定是我和他的最后一次尝试了。肯定是。”

我想起我们的吻。

好吧，虽然是韭菜味的……

“晚安，洹载。”

“我又要上当了。”他无奈地笑，“唉，算了，不计较了。反正我总会上当的。”

“你好容易知足啊。”我感叹起来，怂恿屏幕对面的人，“你可以提提看，只要我能做到的事情，有什么是我不愿意为你做的呢？”

“去吹头发，手机开着陪我睡觉。”

“你看，你追我根本就没诚意，一点都不付出，还想我跟你在一起，好处都让你占尽了。”

他笑着，表情有些惆怅。

我却觉得安全了。

“我答应你太快了，应该让你先吃点苦头再说的。”他叹息，手指揉揉脸，动作很慢，看着疲倦至极，声音又很轻。是抱怨，更像是撒娇。

我笑起来：“你就这么确定，跟你分手的时候，我一点都不难过啊。”

没有表情的时候，洹载英俊的五官都显得木木呆呆，他看着我，不回答。

“我后悔了。”他说。

？

警惕心瞬间激起，我立刻不困了。

我还想补充几句，别像我一样有多少花多少心里没数。沈星旭忙叫我打住，托着他大了好几圈的脑袋连连摆手：“那还是周末说吧，周末。”就坚决不理我了。

我慢慢吞吞吃掉一碗菜，明天也有工作很多人不喝酒，这顿饭很快就结束了。分别确认他们各自回家方式安全，王军才拉我们三个回家。

冯纯喝得醉成烂泥，被我和王军丢在最后排躺着，时不时发出呻吟。

“噪音那么大，我还想跟你说会儿话呢。”我忍不住打个哈欠，一整天奔波上头，现在确实有点累了。

洹载的表情柔和多了。视频里他躺在床上，默默看着我，说：“去吹吧，我又不会跑。”

“吹个头发少说也要十分钟，要不你先说说为什么打电话？”我笑着。

“暂时不行。”

他回答，一根烟抽到尽头，手指把燃烧的烟头掐灭，在户外深呼吸几口气，跟我道过晚安，就去房间休息了。

好吧。

“早点睡啊，你每天起那么早。”我敲敲玻璃提醒他。

“这根抽完。”细密烟雾从他鼻子嘴巴逸出，他回答，“有想去的地方就提前告诉我地址，我会保密的。”

他是在说那把钥匙。我顿悟，笑道：“谢谢，到时候就麻烦你了。”

邢露呵一声不置可否，闭上眼睛休息去了，我们再一路无话。

我们回到家，把冯纯安置好，邢露也去休息。我在厨房用莫大定力摒弃任何含糖饮料的诱惑，找出一瓶水，站在巨幅排行榜前喝。果不其然，热度消散以后，掉到第二，洹载的再次拔得头筹。

“下一次的最低目标，进日榜，最高目标，在第一的位置待一周吧。”我嘟囔着。

我爬上床，手机架在床头柜上，连好充电线，看着他，不知不觉入眠。

“可不是我不愿意跟你聊天，是你赶我啊。”狠狠跟洹载强调，我笑起来，“这就去吹头发，我的男朋友。”

毫不意外地，他再次笑起来：“去吧，彻底吹干。”

等我手忙脚乱吹完头发，回到手机旁，洹载已经完全睡着了。刘海轻柔地散在雪白的枕头上，如此近的距离，看得到他额头起了几颗痘，床头灯照耀下，嘴唇显得粉嫩饱满，像夏天的蜜桃，看着就垂涎欲滴。

如果能把所有问题都平摊，都找到解决方案，我们这段路就会走得更稳定一些。

“我喜欢你，李洹载，我喜欢你。”我无比确定地说。

我发现洹载是真的很好哄。说第一遍我喜欢你的时候，他的表情顷刻间软下来，等我说第二遍的时候，嘴角已经带着笑容了。

“如果我现在在你身边就好了。”我笑着看手机，看他，看我们的距离，“一定会亲到你再也不委屈才行。你得对自己有自信，错过你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损失。”

“你可不是这么认为的。”他好笑地说，“我看你甩我时候甩得挺干脆利落。”

“所以从你亲完我离开那天晚上起我就在后悔，后悔没更勇敢一点跟你一起面对，后悔没去抓住你，让你就那么走了。”我苦笑着，“我根本没想过会再见到你，我以为那就结束了。”

这可不行，刚到手的对象这就要跑，我怎么办。

赶紧哄。

“那可不行，你答应我了，我都亲你了！我允许你发牢骚，可不允许你分手啊。”末了我又小心翼翼补充一句，“为什么后悔啊？”

邢露看眼后排直咧嘴：“他该不会也喜欢你吧？”

“那倒不是，我俩初中就认识，他谈过的女朋友比我认识的女生都多。”我挠挠头，“可能是，他思想上还没接受，我现在喜欢的人是男人的事实。以前我们约好，要是结婚有孩子了，互相给对方孩子当干爹……但是也不用这样，对不对，谈恋爱说不定还会分手，结婚了也会离婚，不离婚也能出轨，感情的事情没有一锤定音的……”

邢露虚着眼睛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