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姜撅着屁股钻到了里面。一扭头路眠雨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你不进来坐吗？” 黎姜问。
路眠雨指了指黎姜身边的空位，问：“我坐这？”
路眠雨像是个被黎姜指令控制着的木偶，抬起腿就准备往车的方向挪动，只是在迈步之前还瞅着黎姜的眼神，等着他最后的确认。
“包子拿上吧。” 黎姜咽了口口水。这会儿那股累劲儿过去，倒有些食欲了。
“拿着……拿着……“ 路眠雨赶忙端起饭盒盖好盖子。然后又看着黎姜的眼色。
“咱们……“路眠雨声音低低的，一直都不怎么敢直视黎姜的眼睛。”咱们要不然去车上？“
这话刚说完，黎姜还没开口呢，路眠雨就马上结结巴巴地解释：
“车就在路边，就离着这里很近，来往的人都能看到，没停远处……“
“就是谈恋爱，我稀罕你你稀罕我那种，试一试合适不。“ 黎姜已经尽力解释了”交往“这个词。
“谈……谈啊……谈……“ 路眠雨嘴上这样说着，脚下却有些向后退却，差点就撞倒了身后的桌子，黎姜伸手拉了一把。
若不是看到路眠雨眼中那摇曳的泪光和压抑的深情，黎姜简直以为自己发现的那封情书是一场幻觉。
“诶我说加点儿孜然果真……“
黎姜忽然扭头说话把路眠雨吓了一跳，整个人一抖手里的手机都没拿稳连滚带摔掉在了座椅下。
黎姜很自然地弯腰去捡。路眠雨也慌慌张张地想要去捡，俩人的脑袋撞到了一起发出咚的一声。
黎姜只是自责。他不想把这种悲悲戚戚的情绪带到两个人的关系中。既然打算重新开始，就开始一段健康的感情。
他迅速调整了状态，转回头时已经是一副笑容。
“是香哭的，医院里的人不给我买香菇包。“ 他咧嘴嘿嘿笑，像个耍无赖的孩子。
黎姜盯着包子问自己话呢。
“呃？呃……“ 路眠雨忽然才回过神儿来。”那个……不是，是我在别的店买的。“ 他慌里慌张地回答。
黎姜一大滴眼泪直直掉在了包子上。
“烤得不错啊金黄的。” 黎姜说完就咬了一大口。
还没嚼两下就愣住了。
他以为不是羊肉就是牛肉。
路眠雨刚把饭盒递出去又马上收回来。
“凉了。我给你捂捂。” 他解开棉衣想把那饭盒塞进怀里。
被黎姜一把抓住了手腕。
其实黎姜打老远就看到路眠雨了。午夜的烧烤摊算不上拥挤，但依旧热闹，路眠雨孤零零独坐的背影一眼就能认出。更何况黎姜与他几乎形影不离地相处过三个月，路眠雨常穿的这几件外套他都很熟悉。
黎姜是站在远处停住脚步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的。他很想用一些什么类似于凄凉啊落寞啊之类的词语描述那个身影，随后却还是放弃了。“傻愣愣的“这个形容词显然更适合他。
即便是现在四目相对，路眠雨的眼中闪了那么一霎泪光之后，也还是长久的呆傻状。
“否则呢？你要坐车顶上？” 黎姜反问。
路眠雨的车密封很好，虽然停在市井，但关上车门就是个安静的天地。
“包子给我吧。想吃了。” 黎姜很自然地伸出手。
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黎姜苦笑着摇摇头。
“坐后面吧，后面宽敞。“ 黎姜说。
路眠雨马上殷勤地为黎姜打开了后车门。
黎姜忍不住低头抿嘴笑。这话翻译过来就是，车停在人多亮堂处，我没法儿对你做什么坏事儿。
路眠雨像是个有犯罪前科的人小心翼翼生怕瓜田李下惹人生疑。真是完全没了平时那种天上地下老子最大玉皇大帝也排老二的不要脸劲儿。
“行啊，走，车上聊。” 黎姜点头。
头一次和男人谈恋爱有些不自然吧。黎姜想。多给他点时间适应适应。
黎姜穿得单薄。干完活儿之后一直都处于燥热的状态，没穿外套就出门了。路眠雨试探地问黎姜：“冷不冷？”
黎姜摇摇头。
路眠雨下意识地先去帮黎姜揉。黎姜却弯着腰没动，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手机屏幕。
路眠雨的脸刷地一下红了，缩手缩脚地不敢动弹。
路眠雨也低头很收敛地笑了笑。
黎姜鼻子酸，怕自己再情绪失控，他背过身把头埋在了暗影里大口吃包子。车里的几分钟在咀嚼声中有些压抑地过去。
黎姜从复杂的情绪中缓了过来，打算调节一下气氛。
“姜儿你别哭，是不凉了？吃难受了？胃疼？我给你去买热的。“ 路眠雨急得用袖子去给黎姜擦眼泪。
黎姜扭过了脸去摇了摇头。
路眠雨有些尴尬地缩回了手。
“这……他们还烤香菇青菜包？” 黎姜的眼眶有些湿。他知道这是自己爱吃的。路眠雨不爱吃香菇。
路眠雨一直偷偷看着黎姜的侧脸，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车里的灯光昏暗些，给他了些遮掩，让他不再觉得自己那眼神像个变态。
看着看着就出了神。黎姜漂亮的手指打开饭盒，黎姜咬了一大口鼓起了腮帮子，黎姜咕叽咕叽嚼着，黎姜的下颌线起起伏伏。
没变，还是那个路眠雨。只是被自己忽然提出要交往这件事吓懵了吧。黎姜笑了笑。
“不凉，真得，我就是饿。”
他抓着路眠雨的手腕没怎么使劲儿就把包子抢了回来。被黎姜的手一握，路眠雨的骨头都酥了，哪还有什么力气。
“嗯？路眠雨，怎么样？交往吗？“ 黎姜憋着笑。他实在是受不了路眠雨这呆头呆脑的模样。
“交……交，交……“ 路眠雨舌头打结。”交……什么？“
路眠雨这反应让黎姜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把“交往“说成了”交配“，把路眠雨吓成了这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