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人气儿的房间,任何微小的响动都振聋发聩。暖气管道里的水声,墙上的挂钟。路眠雨躺了两三个小时,一秒钟都没睡着。
他眼睁睁看着钟表走到了凌晨三点,愈发怀念起郊区仓库的那段时间,那张不怎么给面子的床。他和黎姜相拥而眠。
现在却忽然没了名目。
“你好好吃好好睡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 路眠雨捏住黎姜的脸蛋硬是给他扯出了个笑脸。
“睡衣是新的,干洗过了的,毯子也是,衣柜里有从里到外全套的换洗衣服,都是新的,你就安心睡。” 路眠雨说着便抱了枕头被子往外走。
“你去哪儿?” 黎姜问。
“你操我吗?“ 黎姜替路眠雨抹着眼泪。”试试新开的洞?“
路眠雨的心碎了一胸膛,呼吸一下都觉得扎的疼。
“姜儿,我说这些,你可能现在共情不了,但我还是要说。我对你,是你不喜欢听到的那个字,不是那种主人和玩具的关系。我知道,怪我,就算我再否认,但我所做的种种都是在客观上把你变成了个玩具,现在弥补已经来不及了,但我还想再努力努力,起码不要伤害更多。”
黎姜对着那冰箱站了好久。路眠雨抱着一堆毯子睡衣啥的从外间走进来的时候黎姜还在那站着。
“咋不坐床上,是新换的床单,干净的。” 路眠雨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一旁还专门抻了抻床单,把床铺平整了些。
“路眠雨对不起。如果我是你,我出了监狱的第一件事儿也是报仇。” 黎姜转过身来,眼眶都是红的。
被路眠雨一个翻身压在了下面。
“你骂谁是傻子!?敢骂我家可爱姜!看我替他报仇。“
“行,那给公子爷备上坐骑!“ 路眠雨弯腰抱起了黎姜。
一路把黎姜抱回主卧重新安放到床上,路眠雨揉揉膝盖想要直起身子的时候却被黎姜揽住脖子用力一拉。
措手不及地,路眠雨就栽倒在了床上,紧贴着黎姜。
“好好好,走,哄你睡着。” 路眠雨跟着黎姜出了房间。
可黎姜走了两步就停下了。
“太黑了,我看不到路。”
“姜儿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屋子里黑乎乎的,看不到黎姜的表情,只能看见个轮廓,黎姜怀里抱着个枕头,跟抱玩偶一样。
幼稚鬼……路眠雨一看就知道这是姜四。
“屋子有些乱,你去卧室坐着,我把客厅收拾一下。” 路眠雨随手拽着沙发上的脏衣服往柜子里藏。
是有些凌乱,起码跟宋琪家里比是这样的。宋琪会把床铺得整整齐齐,床头摆上新鲜的花。
路眠雨的床头就是几本书堆着,一个简易台灯,几根充电线。
其实以前也没有,是自己犯浑。路眠雨自嘲地笑笑。
卧室门被很轻柔地叩响。真得是很轻,在寂静的夜里都不显得突兀。
路眠雨蹭地一下爬起来鞋都来不及穿一把拉开门。
“我去客卧。这个屋子带卫生间洗澡啥的都方便,床也大,你用。” 路眠雨说。
黎姜没阻拦,看着路眠雨离开的背影走入了黑暗。
客卧只有一张单人床,平时都空着,摆个床只是为了让它看起来像个卧室,否则路眠雨不知道这里还能做什么。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真的。” 黎姜很轻柔地摩挲着路眠雨额前的头发。“我只是不知道该把什么交付与你。你给我了一个栖身之地,周全的照顾,我却形同枯槁无以为报。”
路眠雨眼见着黎姜皱起了眉,泪水又快蓄满了眼眶,他赶紧结束了这个话题。
大夫说黎姜现在的身体情况必须保持情绪平稳,否则影响了激素分泌身体就更无法适应植入的女性器官了。
“姜儿你说啥呢。” 路眠雨一把抱住黎姜。屋子里只开了一盏小夜灯,暖暖的橙色浓得化不开。
“能遇见你,别说关节炎了,把我胳膊腿儿锯了都值,真的。“ 路眠雨说的是心里话,说着说着也哽咽了。
黎姜却不知道他能用什么回馈路眠雨。路眠雨有一颗鲜活的心,他却没有。
“怎么样?演傻子演得像不像?“ 黎姜捂嘴笑。
路眠雨都傻眼儿了。大半夜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俩高速运行的走马灯似的。
“别生气,不演傻子你不过来。“ 黎姜见路眠雨面无表情,就凑上去哄他。
“那我去开灯。” 路眠雨跟个殷勤的仆人似的。
黎姜却还是摇头。“太亮了刺眼。“
事事儿的。姜四无疑了。路眠雨苦笑。
果真,黎姜的声音黏黏糊糊的。
“我害怕……屋里太黑了。”
“那……这……“ 路眠雨有些不知所措。黎姜却侧了侧身,很大方地示意他跟自己回屋。
还有个小冰箱。
“你睡前还爱喝两口?” 黎姜以为那里面冰着酒。
“呃不是酒。” 路眠雨一边儿从柜子里翻找东西一边儿随口回答。“是药,都是些止疼药啥的,当时我那医生给我推荐的都是进口的药,死贵,还都得冷藏保存,后来咱在郊区住那阵儿我随便买点止疼药用发现效果也差不多,被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