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鹰的兄弟三人跑到忘川河边，布罗利刚一脚踩在忘川水里，一阵强烈的疼痛席卷而来，这黑黑的河水仿佛地狱之火，进去了就出不来。

希姆见忘川河之上有个摆渡人，他连忙上前问道“我们老大刚刚跳下去了，有什么方法救他吗？”

摆渡人摇头，“神界之人遇忘川之水，必死无疑。”

这场保卫战以神界的胜利告终，将士们自发的欢呼着，他们呼喊着“太龙王子万岁”，胜利的气氛笼罩在了忘川河畔。

混乱中，悟心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一身魔族战甲，头戴头盔，小巧的体型让悟心确定了她的身份。

“凌丝？！”

“父王……”

他回过头。

已经受了很重的创伤，为了自己的欲望而强行把他弄醒，并非君子所为。

可是……

这一刻的悟心，很诱人。

“沐枫，告诉你手里剩下的士兵，每人只要杀一个敌人就可以。”说完，悟心的脸上露出危险的笑容，“剩下的三千人交给我。”

黑鹰的四人带头杀进敌军阵营，战场上的局势瞬间扭转，龙影暗部的士兵们也士气大增，跟着前方将领冲锋陷阵。

最让人震惊的莫过于悟心高深莫测的武功，就连他的三个兄弟们都没见识过他如此强大的实力，轻轻一挥手就能打倒一整排敌军，排山倒海般的气焰让敌军还没近身就已经倒下。

这可是神界顶级的烈酒啊。

身体刚接触到床垫，在太王神臂弯里一直沉睡的悟心忽然像察觉到什么，不安地扭动脖子。

“唔……”

“你醒着吗，悟心?”

握着悟心的肩，轻轻把他翻过来。

熟悉的，端正的，诱人得令人无法呼吸的脸，在他眸子深处倒映。

味道并不难闻，甚至香得诱人，太王神分辨了一下，暗忖大概是他私人酒窖里为数不多的凯撒二号。

地毯上横躺着一个酒瓶，几乎全被喝空了，最后淌出的几滴珍贵液体洒在了地毯上，在室内夜灯的照射下发出接近黄金般的奢靡光泽。不远的长沙发上，似乎蜷缩着什么人。

太王神蹙眉。

事情很多，每一件都是必须面对的。

从魔界的全面进攻，到凌丝的突然露面，再到受悟心连累殒命的艾菲。

他很需要好好考虑考虑。

“呃啊——————！！！”

许是痛楚太过难熬，又许是悟心在为艾菲的死去悲鸣。在狠厉的最后一鞭重重拍击在臀部时，他强挣着被束缚的身子，绝望而崩溃地哀鸣出声。

背脊片刻的挺直，挤压出鲜红的血水顺着裤管淌进后鞋帮里，渲染出深浅不一的血痕。

悟心沉默着挨完了五十鞭，五十鞭过后，剧痛让他开始从喉咙里发出哀鸣。

七十鞭的时候，他忍不住从口腔里咳出鲜血。他后身痛得粉碎了一般，喉头上冲的血水愈发汹涌，原本细密的低呛变成了呕吐，红得发黑的淤血大口大口地被他吐在地上。

细弱的一两线血迹顺着他唇角逡巡着往下淌，流过下巴淌进衣领里，把他洁白前颈染上一朵一朵的嫣红。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因为你挨鞭子了，艾菲。

悟心想着。

还记得夺走你初夜那次，也是被龙马神鞭打的要死。

悟心狼狈地趴伏着，就像是本不应当堕入水泊的飞鸟湿了绒羽。黑发低垂遮住他眉眼容颜。

他看不见别人，别人也看不到他的神情。又有什么好看?他看别人，平添求饶的软弱。别人看他，平添无意义的矜悯。

龙马神鞭是用上古神兽龙马的皮制成的，长约一米五，鞭身被龙马的鳞片包裹着，片片尖锐如刀锋。

“八十。”太王神说完眉头一紧。

云神仰头笑起来，“我儿子的一条命，就只值八十鞭子？”

“一百！”太王神皱着眉，他心里为悟心捏了一把汗。

云神的头一沉，沙哑着声音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这是自然，我们回去会用家法惩罚悟心的。”太王神见云神肯让步，总算松了口气。“就在这里打，打到我满意为止。”云神说。

“龙马神鞭是神器，打得多了会出人命的。”雨神劝阻道。

龙影暗部的首领沐枫一身战损，捂着着腹股沟的刀伤走到悟心面前，“殿下…我方只剩不到八百兵力…敌军还有足足五千人马…差距悬殊…胜算不大。”他本以为黑鹰会带来援军，没想到来支援的只是黑鹰的四位王子。

“没有更多援军…仅凭你们四位…恐怕凶多吉少…我们还是及时撤退吧…”

悟心露出一抹英气的笑道，“谁说胜算不大，我们四个就是最大的胜算。”

忘川大战里由于悟心的失误直接导致了艾菲的死亡，悟心理应负全责。而谋害神族王子的后果是死刑。

不过神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所有王神全部同意，那么死刑就可以不必执行。

神界的所有王神都到齐了，悟心戴着原力手铐，跪在会议室中间的空地上等候发落。大战后整整七天他都行尸走肉般，不说话也不吃饭，眼神空洞，像一只丧家犬。

【我活着的意义，就是爱你。】

悟心明明没有受伤，却感觉身体的每一处都疼的要碎掉了。他把纸条捏在手里，又伸手掏出脖子上艾菲送的那条他戴了十几年的项链。

项链的背后刻着小小的云朵。

布罗利朝失去理智的悟心狠狠打了一拳，悟心被打倒在地，嘴角挂着血。

“你能不能清醒一点！艾菲为了救你连命都搭上了！你还想再死一次吗？！”

悟心狼狈的倒在地上，眼神空洞，他多希望刚刚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老大，忘川水对我们来说是致命的。跳进去就会死。”希姆一脸阴沉，“不过摆渡人说，只要向忘川献祭一个活人进去，刚才跳进去的人就会浮出来。”

悟心像明白了什么，他的脸一沉，四处寻找艾菲的身影。

“不用找了，艾菲用他的命把你换回来了。”

“一命换一命。”

悟心好像梦到凌丝了，梦到她穿着黑色的婚纱，和自己举行着婚礼。

突然间，黑色的婚纱变成了无数只张牙舞爪的蝙蝠，凌丝也变成了满身是血的骷髅。

神历上元1061年，魔界结束了对神界长达十年的拉锯战，正式全面向神界边境发起进攻，有了十年前被凌丝偷走的神界防御部署机密图，魔界如虎添翼，不到一个月便轻松攻破了神界的第一道防线。

就在第二道防线也即将被击溃的危急时刻，黑鹰特战队临危受命，起身前去支援位于神魔交界处苦战的龙影暗部军队。

会做这个决定，太王神是迫不得已。现在神界就如砧上之肉，不一定下一刻魔界又从哪里进攻，各个关卡都需要重兵把守，因此可以调动的兵力实在有限。

“就没有办法救他了吗！”艾菲急火攻心，他的眼眶充血，他不能接受这么轻易的失去了他最爱的人。

“有。”

摆渡人伸出一根手指。

那身影跑到忘川河边一跃而下，很快就不见了。

“别跑！”悟心也追着凌丝跳进了忘川河。他全然忘记了这个忘川河水对神界之人是致命的。悟心刚下水，水面就平静的一丝波纹都没有了。

“老大！！”“老大！！”

艾菲一边冲锋杀敌，一边偷偷注视着战场上神勇无比的悟心，如此强大孤傲的模样，藐视一切敌人。艾菲崇拜着这样的悟心，爱慕之心更加浓烈，他心里想着，回去之后一定要让他穿着这身战甲和自己翻云覆雨，共赴云霄。

“首领有命！马上撤退！”魔军中的领袖喊了一嗓子，残兵开始仓惶撤退。

“想跑？没门！”悟心乘胜追击，飞上天空用内功发射一团火焰，一举剿灭剩下的八百残兵。

靠得很近的凝视，悟心的鼻息轻轻喷在太王神脖子上，带着一股氤氲不散的酒香，和一点挠人的色气。

太王神静了静神，咬牙直起腰。

转身正要走开，却发现衣摆被什么扯住了。

一声呻吟，从因为喝了酒而格外红润的双唇里逸出来。

太王神借着窗外射进来的淡蓝色月光，看着他漂亮的侧面线条，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叫醒他。

他喝得酩酊大醉，本来就是为了不想面对，本来就不想醒吧。

“你到底，喝了多少呀?　＂太王神默默叹了一口气，弯下腰，把这个心情低到低谷的人狠狠地抱紧了。

把他从沙发上温柔地打横抱起，送到与此厅相连的超大卧室里，他明白悟心到底有多难受。

难受到，喝下了整整一瓶凯撒二号。

才刚把他身上的鞭伤用原力治好，他又喝的酩酊大醉。

太王神无声无息地靠近。长沙发上躺着的人只露出背影，但毋庸置疑，那是他最爱的悟心。

黑色的黑鹰制服外套脱下来了，白衬衣贴着背部，在朦胧灯光下呈现出很有味道的肌肉线条。太王神低头伸出指尖，顺着他的背部，缓缓描出一条由上而下起伏的弧度。

但在此之前，他更需要看一眼悟心，让自己安心。

悟心房门上的电子锁处于内锁状态，但太王神一向就拥有自己在宫殿里的特殊通行密码，他轻而易举就把门打开了。

才一进入，就闻见了扑鼻的酒气。

而后，那承受了暴虐的捶楚的身躯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机那样再度趴伏了回去，虚软而毫无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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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坐悬浮梯到达宫殿二楼，太王神来到悟心卧室华丽大门前。

“就算四位王子武功高强，可毕竟他们人多势众……”沐枫满是鲜血的脸上露出担忧。

“神界近千年都是太平盛世，我们哪有什么机会使出真正的实力？”悟心抱臂，头扭向身后的兄弟们，指挥道“你们三个，每人解决五百人没问题吧。”

“是，老大！”“没问题，老大。”“很轻松。”

就算痛苦至斯，伤重难耐，也没有一声求饶，直至痛入心肺，才在生理性的呛咳中流露低声的呻吟。

吃人一样的鞭子继续击打下去，打在腿上时让悟心有了双腿都要被生生打折的错觉。打在背部，生生硌在背骨上，沉重凶狠，两叶薄肺像要给彻底击碎。打在臀部稍好，毕竟那里多肉少骨，虽有缓和，可也是杯水车薪。

就连雨神和岚神都开口为悟心求情，可云神丝毫不为所动，他想眼睁睁看着这个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受到痛苦折磨。

这一次，我却连你的命也夺了去。

十指在交缠中被自己捏出了淤血，身后剧痛难耐，胸口愈发郁结。喉头更是腥甜，血气充斥在唇齿间，血水如线般溢出唇角，随着如浆般出的冷汗一起滴落在地下，一滴滴摔裂开，艳红如花般灿烂。

周身只觉得滚烫非常，连呼吸都是烧灼的苦楚。可胸腔中间的一点点却是怕人的冰寒，冷得发痛，直至麻木。

龙神一鞭抡圆下去，击打在臀部，就连鞭子的破风声都疹人地凶狠。极度的痛楚出乎意料地在悟心下身猛地炸开，太过于突然乃至于他最初甚至还在失神，过了一会才感触到那撕心裂肺的痛感。

把还能动的十指交缠得更紧，牙关紧咬不出呻吟。连头颅都在刑凳台缘低垂下去。

滴答的一声，悟心默默注视着自己痛出的冷汗从额角滴落下去，在地面晕开些许湿润。

“好。”云神总算满意了。“现在，就在这里打，别放水。”

很快，悟心被按在刑凳上，这是他第二次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公开处刑。

失去艾菲之后，他的心一直都在疼，连龙马神鞭的鞭伤也盖不住。

“那你说个数字，我看看你有没有诚意。”云神虎视眈眈的看向太王神。

“五十。”太王神报了一个温柔的数目。

“据我所知，这离太龙王子的极限还差的远。”云神讪笑道。

由于形势动荡，神界需要像悟心这样强的战斗力，太王神向各位提议免除悟心的死刑，经过举手表决后，只有云神投了反对票。

“他杀了我儿！我要让他付出代价！”云神血红着眼咆哮道，“凭什么我儿必须要代替他去死？该死的人是他！”

“别忘了那可是你儿子艾菲用命救回来的人！”雷神在一边提醒道，“你难道想让艾菲的死毫无意义吗？”

云朵里还有小小的字，悟心之前从没注意到过，上面写着：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痛彻心扉的嘶吼声传遍了整个忘川河畔。

七日后，太王星的军部会议大楼举行了高层机密会议。

希姆递给悟心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这是他留给你的。”

悟心展开纸条，里面赫然写着一句话。

听了希姆的话，悟心全身颤抖，他像发了疯一样跑到忘川河边，又企图跳下去，却被希姆和布罗利紧紧拦住。

“还给我！还给我！！”

“把我的艾菲还给我！！！”

“凌丝！”悟心惊呼着坐起来。

他记不得刚刚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跳下忘川，然后就是那个奇怪的梦。

“怎么回事？我怎么在这？”悟心问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布罗利和希姆。他们的脸色都很不好。

在神魔交界处有一道河，名为忘川，此河水黑暗浑浊，神界的人一旦进入忘川，必定会被黑暗河水腐蚀致死，但忘川水对魔界的人没有丝毫影响。

这次的苦战就在忘川河畔，龙影暗部的一万精兵已经折损至不到一千，可还有源源不断的魔兵从忘川渡河而来。

黑鹰的四人穿着黑金战甲刚到达战场，就被浓腥刺鼻的血腥味直冲大脑，在这场恶战中牺牲的战士数量可以说是近千年来最惨烈的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