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扯了扯小鱼儿的衣角,让他别说话了,他倏地有些担心,对古图道:“大伯,你们别出去跟别人说。”
冲击太大,古图有些晕乎乎的,态度也变好了许多,应了几声“哎”,“我有什么可跟别人说的。”跟别人说了,这座金库不就遭人惦记了么。
他清清嗓子,让自己显得淡定点,装模作样道:“那个鱼儿啊,我就把阿布托付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对他,不能欺负他。”
“你这、这是哪来的?”古图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这么好的珍珠,想着自己马上就要发财了,兴奋得发抖。
阿布无所谓道:“从家里拿的。”
“恕我眼拙,您是,哪一家的公子?”古图是一点没看出来,这个除了长得好看了点,也不像个有钱人啊。
见到小鱼儿回来,古图一下黑了脸,就是这小子在搞破坏,不然阿布怎么可能这么不听话。他一拍桌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小鱼从衣襟里掏出一个鼓囊囊的布袋丢给他,“这是三千钱,我要跟阿布成亲。”
闻言,大伯娘和姬玄都有些讶然,只不过姬玄没说话,大伯娘却不顾形象地骂了句脏话。
古图已经淡然了,他心不在焉的解开布袋,他不相信这小子真能拿出三千钱,到时候看他怎么阻止阿布入赘的事。
他横了一眼阿布,“你说说,你为啥不愿意?”
阿布喏喏地,“小鱼儿还没回来。”
提到小鱼儿,古图就眼角抽筋,恶心道:“别提他了,你知道他想做什么?他想……”他实在说不出口。
就听小鱼儿继续说:“我其实也不懂,是我阿爹教我的,他说您尽了授业的义务,阿布就要尽到做学生的义务,给您交学费是应该的,让我无论如何都要给您。”
姬玄的神情这才缓和下来,坦然接过那袋子珍珠,对阿布道:“既是如此,你这个徒弟我就认下了,以后叫师父吧。”
阿布激动得要跪下,被姬玄抬手制止,道:“明天抽查药方。”
阿布摇摇头,“我不走,我想跟着您学医。”
“行,”姬玄点点头,“今天让你背的药方,我明天抽查。”
阿布应下后,小鱼儿又从衣襟里掏出一个布袋给姬玄,“主家,这袋是给您的。”
“去哪儿啊?”大伯娘趴在地上还有些懵。
“老子现在家缠万贯,哪里都能去,就是不能待在这个小破屋子里受委屈。”说着也不等人,大步流星地走了。
大伯娘连忙爬起来跟上去。
小鱼儿再次出现时,是在三天后的晚饭桌上。
古图说已经跟萝慎夫人定好了日子,过两天会有人来给他量身做新衣,阿布拒绝了,于是又惹来一顿怒骂。
管他怎么骂,阿布就是不松口。
得了肯定,小鱼儿开心极了,他拉起阿布的手保证,“我不会欺负阿布,我会对阿布很好的。”
古图还是生理不适地转过脸,“那就好那就好。”
他看向姬玄,“主家,不对,姬玄兄弟,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可比你有钱多了,长工我就不做了,那颗找不到的珍珠就算我报答你这么多年你对我恩情。”他拍拍姬玄的肩膀,踢了一脚还跪在地上的找珍珠的媳妇,“走了。”
“什么公子?”小鱼儿不解,“我是鲛人,住在海里,家里有很多珍珠,你要是早说珍珠能卖钱,我早拿给你了。”
陆地上的人对鲛人鲜少有了解的,只是听说过鲛人住在海里,上半身像人,下半身是鱼尾,但都从来没见过。
看到大家都僵住了,小鱼儿急道:“我真的是鲛人,阿布知道的,大伯,你想要多少珍珠我都拿给你,你别让阿布跟别人成亲。”
结果一不注意,一颗圆滚滚的珍珠从布袋滚出,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古图有些发愣地看着手中的珍珠,个个有大拇指那么大,圆润饱满,泛着微光,不见一丝瑕疵。
他愣了一会儿,然后对着傻掉的妻子大叫:“愣着干什么,快点捡起来啊!”
大伯母被吼得回神,赶紧去寻那颗不知道掉在哪里的珍珠。
接着,一个人影冲进来,带着股热风停在阿布背后,小鱼儿在叫他:“阿布。”
阿布低垂着的头猛然抬起,看到小鱼儿一身脏污,头发被汗水浸湿,一缕缕地盖在额头上,但是他的脸红扑扑的,胸口快速起伏,黑亮的眼珠格外好看,满心满眼都是阿布。
阿布从来没有心跳这么快过,就连那次在屋顶上也没有,他觉得此刻天地间好像只有他和小鱼儿两个人。
姬玄皱了下眉,漠然道:“不用。”好似有些不高兴。
小鱼儿却没退缩,笑着说:“拿着吧,这是阿布给您交的学费,阿布想学医,想以后跟您一样做一名郎中,请您好好教他。”
阿布有些奇怪,小鱼儿从哪里学的这些。
待两人走后,姬玄摇摇头,倒是没说什么,他看向面前高大的两个少年,还有他们握在一起手。
阿布报赧地抽回手,神情不安。
姬玄问阿布:“你也要走吗?”
古图暴跳如雷,到嘴的三千钱就要飞了,他当然怎么都不肯,就要动手时,一直默然的姬玄将粗瓷碗重重往桌上一搁,然后看着古图,古图顿了一下,还是怂得坐了回去。
姬玄道:“纵然你是长辈,也没有这么逼迫他的道理。”
“主家,他还小,知道什么好赖啊,”古图陪着笑脸,“那是萝慎夫人,又不是别的人家,这小崽子过去就是个享福的命,我就是不明白啊,他为什么不愿意,旁人遇上这种事,睡着都要笑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