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以欢正要道谢,就见殿下用探究的眼神绕他看了一圈,抚着扇柄若有所思。
“不对啊莫公子,我后来又想,那小子不是个沉得住气的,这都多久了,他找都不找你,你们真是那种关系?”
“……”
“殿下?”
“别殿下了,”看着眼前明显精心打扮过的美人,江竹映无奈:“这么张脸在外面露着,生怕人家不知道你是去偷情?”
莫以欢一愣,扯扯衣服,心道也没刻意打扮,不过是想到宁灼说过白衣不好看才顺手挑了别的,妆开始是用来掩伤,后来化起来了就想着好看点,怎么着也是去找人讨东西,总不能太敷衍。
教坊司新得的美人恰好长了张和莫斐一模一样的脸,哪有这么巧的事,不用想,肯定是那人的手笔。
难为他又要照情敌的脸造这么个以假乱真的货,给人塑脸的时候恶心吧?就像当初对自己那样,即便膈应到恨不得划烂整张脸,面上都得笑着。
碧色发带与发丝缠绕搭在肩颈,莫以欢站在镜前,呼吸急促,颤抖着抬手,任匕首刀尖剜上眼角,拉出道红痕来,有血珠自眼尾滚落,又顺脸颊滑下。
“具体我还真不清楚,反正那谢家小子是真体弱,伤也不是装的,被他一顿打养了好几天……总之你放心,今晚绝对能见着他。”
江竹映话音未落,就见远处闪过一角金纹红袍,顿时笑弯了眼,凑向前去。
太子正和宫仆交代事务,转头就对上一双笑眼,惊诧过后也没忍住露出点笑来。
看他这副模样,季凌愈发心烦,好不容易被放出府,兴冲冲带他来蹭饭,谁知这人上来就闹气,一路没个好脸,得亏那几个还没回来,不然准得被嘲。
“云流,”季凌声音冷下来,“没让你跪着是不是心里不舒坦?注意自己的身份,别不知好歹,我现在能哄你两句,那是喜欢你,若一会来了人还这么下小爷面子,你就……”
话未说完,云流就一言不发跪到了他脚边。
见他又开始怀疑,莫以欢当即要跪:“殿下答应了奴的……是与不是见到宁郎自有分晓,奴不敢欺瞒殿下。”
“行了,我就是问问,”江竹映握扇虚托了一下,又瞥他一眼,“若是假的也用不着我收拾,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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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以欢预备到皇上跟前露个脸,又想起至今没要回来的金环儿,只得先去找九殿下。
江竹映得偿所愿,这几日心情正好着,见到莫以欢顿时眼前一亮,忙拉人过来,恨不能讲尽这些天和皇兄的浓情蜜意,絮叨了半晌,见美人一脸哀愁盯着自己,顿时合扇一敲脑袋。
“我这记性……忘了要带你去找宁灼了,这样,今晚,正好他得给人家谢公子摆一桌赔个错。”
还真不是。
莫以欢垂眸,“奴说过,上次分别时曾惹宁郎不快,宁郎生气,自然有意避着奴。”
“真的?”
“那……”莫以欢想了想,寻了薄纱掩面,“这样如何?”
薄纱的确是薄纱,遮挡效果几近于无,说话时艳色朱唇在纱下开合,反倒添了点若隐若现的朦胧美感。
眼看这人越打扮越扎眼,江竹映叹口气,“就这么着吧,多少能挡点,你也注意,别大喇喇露着整张脸,叫人认出来怎么办?”
刀尖愈深,他却毫无所觉般立着,良久,直到匕首落地的声音响起,他才回神,怔愣地盯着镜中满脸血迹。
“我……不是他,母亲。”
已近黄昏,莫以欢匆匆处理了脸上血迹,换上粉衫,墨发半绾垂在身后,眼下一道红痕混着眉心花钿作妆面,正向外走,没出殿门就被折扇抵肩推了回去。
九皇子摇扇同太子并行,莫以欢站在一旁,看眉眼格外相似的二人从眼前走过,紫衣华贵,红衫傲然,其上绣蟒似龙翻飞腾空,身侧衣袖相蹭,紫袍盖过金纹,又悄悄牵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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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听到江赫枫还在花池,莫以欢就先回了宫。
“……”
“起来,没让你跪。”
“都说了我爹不知为何又突然发作,关了我好几天,这不一放人就找你出来了?”
季凌烦躁地将酒杯放到桌上,看向一旁闹脾气的云流,抬手想揽住他,“别闹了行不行,小爷都哄你一路了,再大的气也该消了吧?”
云流侧身躲开,低着头不说话。
“谢公子?”
“他先前不是把人打了嘛,后来才知道都是误会。”
估摸着太子议完事该出来了,江竹映有些心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