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在抖,唯恐弄疼他似的。
“信然,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只要我封止还没死,磐石剑还没折断,哪管是许槐洲也好,神秘人也罢,我再也不会让你受伤了。”
萧信然感觉到封止炙热的眼泪落在自己微凉的皮肤上,他轻轻摩挲着剑客白皙修长的后颈,含笑说好。
萧信然在刚才的噩梦里究竟见到了什么?是中毒那天的凄凉无助?还是归羽山庄被大火烧毁的绝望?
如此血淋淋的往事,萧信然的语气为何如此淡然,甚至带了几分宠溺式的轻佻!
封止抿紧了唇,半晌,眼中落下两行清泪。
“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疤痕很丑,吓到你了吧。”
萧信然伸手摸了摸封止冰冷的脸颊,听到他的心上人哑着嗓子问他。“信然,怎么伤的,是谁伤的?!”
萧信然眼中一片温柔。“有仇家弄得,更多的是我自己,还有当初帮我解毒的大夫。九合散的毒性融于血液,非要放血解毒才行。”
那双漆黑如墨的瞳仁写满了绝望与愤恨,旋即又迅速化清。
萧信然睁开眼就瞧见自己的心上人,觉出右边膀子有些冷,愣了愣,凑近身体给了封止一个惩罚式的吻。“醒了不叫我,就是为了趁我睡觉,偷偷看我裸体的么?”
封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的嘴唇被萧信然咬得绮艳,心中只有一个画面一个场景。
萧信然搭在他腰上的手轻微地动了一下。
封止抬头去看他,看见萧信然依旧闭着眼,他的眉头紧紧蹙着,呼吸急促且轻,表情悲切而狰狞。
他在做噩梦。
萧信然,莫真,萧家幸存下来的那些人,当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十年之前,究竟发生了怎样惨烈淋漓的事啊!
封止再次抱紧自己的友人,把头埋在萧信然的右胸处,触摸那些狰狞可怖的疮疤。
放血解毒……
封止脑海中凭空出现一个场景,十年之前,远比现在更加风华绝代的萧信然虚弱地躺在床上,用刀一点点割开自己的血肉,眼见着漆黑的毒血一滴一滴往下淌。
毒血放尽了,他也满身是伤。
萧信然落出的半个胸膛上满满都是伤痕,一道叠着一道,一条盖着一条,疤痕如同蜈蚣般爬满了他的皮肤,几乎没有一处好肉。
他像喉咙里被哽住了什么,不敢深想那些伤痕的来历,想一下心便抽痛一样疼。
萧信然见封止脸色发白,还以为他看到了自己左胸处的伤,瞥了一眼,又见左边衣服将伤口遮的严严实实,心下说不出是松了一口气还是觉得遗憾,再看封止痛惜忧虑的表情,他便全明白了。
其他人被梦魇住时会剧烈喘息,会痛呼会惊叫,萧信然却像是躺在一片沙地里,毫无反抗地静静陷了下去,如果不是封止正在看他,哪怕同床共枕,相拥而眠,亦不能觉察。
封止也像被一下夺走了呼吸。
他看着萧信然的眉头越簇越紧,脸色渐渐发青,在呼吸越来越急促的某一刻,萧信然俊脸一沉,骤然苏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