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不敢反抗赛利安，就连契约都不敢主动去感应。”少年抬起手，戴着戒指的苍白手指在空气中勾了一下，他从储物指环中拿出小块金子打造的勋章，丢到了克劳德奈特利眼前。

那是烙印克劳德精神标识的效忠家徽，上面印着的主权火漆是属于伯恩斯的三棱交叉蛛角。

“却把一切归结到我的身上。”少年提摩西发出了一声轻啧，“和赛利安一个鬼样。”

因为少年提摩西说：“不。”

“从一开始，指令就在我手上。”年轻的子爵说，“你的契约，你的所有授权。”

他又笑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你没搞清楚，克劳德。”

“——如这位执事长所说。”珍珠体轻柔地解释道，模拟出来的声音里是一种恶意的愉悦，“他服侍了提摩西——十二年，就算是后来的——执事长，也不会比这位——奈特利，更加好用了。”

“申请指令是指……？”康奈利心中有个隐隐的念头。

珍珠体说：“克劳德·奈特利一开始是——赛利安派遣给提摩西的——执事长。”

康奈利发誓他入伍至今见过不下百位奎恩，从没见过哪一个能温柔成这样！！

……那群蓝血向来都是用鼻子看人，对亲近的朋友可能还好，但对外人，那群奎恩真的就是全身上下都写满了阶级毒瘤四个字。

派对甜心阿克希，偏执傲慢奈特利，平易近人的奎恩。

【所以他经常被打，也不意外不是。】

【不过旧历祖辈系的血脉也不好猜，接着看接着看！】

“晚上好，殿下。”那位博士温声问候，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礼。

【咦，他眼睛是浅绿色的，不是奎恩吧。……嘶，但是长相真的太……第一眼给人的感觉真的——完全就是那个家族的人。】

【不太像，至少我还没见过笑起来那么友善无害的奎恩。】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dr.f需要展露微笑的人是小公爵。新历的奎恩再拽也不可能对着长辈也是嘲讽脸吧。】

为首的是一位戴着银边眼镜的黑发虫族，他身后站着两位低头提着冷藏箱年轻虫族，看上去像是前者的学生。

当主机位镜头随着提摩西靠近大厅门口时，清晰成像中，那位戴着眼镜的黑发虫族露出一个友善又亲和的笑容。

【……】

——先说，虫族社会是一个非常，非常讲究血脉与基因传承的异种社会。

换句话说，只要血缘传承足够稳定，基因返祖或是觉醒到了一定等级，后代与先代的长相会在一个年龄段内越长越像。

比如新历的威提希·阿克希在二次觉醒后，长相方面就开始趋向旧历史中的先祖，伊森阿克希——在直播前没人知道，可是直播开始后，这种血脉上的相似无法辩驳。

“什么？”

珍珠体嘻嘻笑着，“毕竟——那位执事长，只是，一个礼物嘛。”

一个送回去，最起码能让涅柔斯赛利安生气一晚上的礼物。

【这话说的听上去有什么隐情？】

【等等，这个奈特利不是赛利安安插到提摩西身边的眼睛吗？但怎么听上去……这个奈特利恨不得立刻跳槽，但提摩西不是很想要他的样子。】

“我是一个完美的作品。”黑发的执事长偏执地望着他年轻的主人，“您使用我十二年，我能为您带来数不清的欢愉与享受，……您知道的，但……”

飞艇，伯爵，与即将下降登陆的旧历基因中心。

在伯爵下飞艇时，康奈利还是没忍住问了珍珠体，“那……那位执事长他的后续故事是……？”

被处决了吗？

【笑死，太受欢迎怎么办是吗】

【懂了，提摩西不喜欢太鸡掰的性格。】

【……你们懂个屁，伊森阿克希不就是典型的派对乐子人？他性格不活泼？不鸡掰？伊森阿克希吃了自己亲兄弟的事情已经忘记了？还和提摩西互相翻白眼呢。】

【对比一下赛利安大公吧，这位一发怒，一死一大片，提摩西生气他都不杀人，只是摔东西。就看眼前这一幕，这个奈特利竟然反质问提摩西，换做赛利安大公，这个执事长头已经掉了好吧。提摩西呢？提摩西竟然还有心情摸狗不是，摸那个尾蝎的头。】

【……难道不是提摩西这种方式更诛心吗。我要是那个黑发奈特利我直接当场崩溃，吊着猎物玩弄心态远比直接杀掉恐怖多了好吧。】

【这个珍珠体每次诱导的方式都好好笑，好像生怕这个军雌更爱提摩西，但又为其放更多提摩西的过去。我要笑死了，这谁顶得住啊！！！！尤其是少年体态的提摩西！！他脾气再烂我都爱的下去！！！！何况也不烂啊！！明明全部的错都是赛利安搞出来的！！！】

本来康奈利还思虑非常，结果珍珠体那么一说，白化种下意识先反应，“可那也是因为这位奈特利先生一开始是被赛利安大公送过去的。”

珍珠体冷哼一声，“那陪伴——是假的？”

“不在乎，就是不在乎。——真以为，你们——谁都有，伊森阿克希的幸运？”

尽管这位黑发执事长的身形很高，身上的伤口正在愈合，压迫力甚至因为发泄了真实心境变得更加慑人。可……一切真相摆出来时，竟然有种黑色幽默的荒诞感。

因为对原始虫族的恐惧，所以不敢反抗。

真坏，真坏。康奈利想到珍珠体说的这句话。

康奈利：……

【一个能把你打成这样，还不用异能的废物？】

【旧历的废物标准还挺高的。】

——

在康奈利的视角，竟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位黑发执事长如果在刚刚死在银发尾蝎手上，说不定是件好事。

……他看上去似乎要碎了。

“赛利安没告诉你，是因为他以为我会在短时间内玩死你。”

“来到主星后，他还没告诉你，是因为你奉侍的人是我。”

“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告诉你，及其你的家族，你已经是我的财产。甚至还对你的家族颇为照拂——误导你。”

“没有指令——从最开始，奈特利，就是一个礼物。”

“所有的授权都在提摩西6岁——那年，交到他手上了。”它呵呵笑着，“真坏——真坏。”

什么？康奈利下一刻就知道什么意思了。

旧历……是什么认知错位的噩梦地狱吗……白化种又露出有点呆滞的表情了。

【好惨，好想笑，好惊悚。】

【撑住啊，少将哈哈哈哈哈哈】

“为何您从不选择我！！仅仅只是一道授权申请，甚至不超过一百个单词！！”黑发的虫族看上去有些激动，更多的血从他口中溢出，精神海被压制干扰让他恢复的很慢。

而年轻的主人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手还轻轻摸着另外一个宠物的头。

康奈利几乎被眼前这没头没尾的一幕搞懵了，他下意识去看珍珠体，寻求解释。

“晚上好。”

接下来，就是一阵让康奈利恍惚的各种问候小询，戴着眼镜的黑发博士也没有做出刻意的讨好或是奉承，甚至都没有弯腰或是做出执事那类会低头的姿态。

但这个疑似奎恩血系的黑发虫族说话的方式，还是语调，又或是每一个话题与适当的沉默——真的完全能担当起温柔，友善，平易近人——社交能力堪称恐怖分子级别的舒适。

【别说，不一定。这个时候就需要搬出中央的奎恩主席了，他可是对着阿克希将军都能臭脸一天的类型。】

【笑死，难道不是因为他们平级吗。】

【奎恩主席还是少将的时候就敢对阿克希将军翻白眼了啊哈哈哈哈哈】

【真的假的，继中央的奈特利和阿克希之后，奎恩也出现了？？】

【不一定吧，奎恩家系的眼睛不都是紫色的吗？我没记错的话，奎恩是闪晶杀人蜂，因为特殊的家族秘术，他们很擅长提炼闪晶矿，那些矿辐射都影响到他们传承的基因链了。只要是继承了奎恩血脉，90％以上，眼睛都是紫色的。是不是长得像？】

【拉了一下镜头来看，这个虫族……嗯？虽然白色的制服不一样，但应该是属于科研员？他制服上的铭牌，dr.f？博士？该是哪方面的？】

新历的阿克希家族血系非常稳定，这让他们在外貌上充满了标示性，阿克希一整个家族都是浅红发系。

现在，在全息的模拟投影下，第二个充满了国民识别度的新历血系上的祖辈出现了。

旧历的基因大厅周的停机坪很广，因接待大贵族，这一片范围人员清空，镜头远远的就能看到大厅地表上有三个穿着白色制服的虫族在等候。

“让——赛利安生气，就是这个奈特利最大的价值了呢。”

“……”

直到提摩西快进入基因中心的大厅，康奈利都没有再说话了，但很快，下一阵的旧历信息量再一次涌来。

珍珠体转了转，他们正跟在年轻伯爵的身后，顺着红毯下停机坪，它说：“没有哦。”

“——提摩西，没有杀了他。”

“但是——把他送回去了。”

【淦，提摩西的喜好真的好难猜。】

——

康奈利沉默，珍珠体也不在意，它捏碎了眼前的全息，再一次幻化出之前的景象。

【谁不幻想自己是伊森阿克希！！】

【我更好奇提摩西和伊森阿克希的过去到底发生什么了。这边的属下道路走不通，可以考虑一下玩伴路线啊！珍珠体真以为这一手能防住？不可能的！而且我发现了一个细节，提摩西很喜欢一些柔软的，亮晶晶的，或者是无害的东西。他也不弱吧，爱好竟然如此平淡。】

【有没有一种可能，提摩西是嫌自主意识太旺盛的宠物或者从者烦。】

“一年，两年，——十年，你能保证——不犯一点错误被提摩西讨厌吗？”珍珠体将声音化成恶意的针，一点一点诱导着受伤的蝴蝶。

比起身在局中最受影响的白化种，反倒是直播的上帝视角看得更清楚。

【未知生命体一直在诱导那个军雌，……恶意还挺大的。但实际上，我觉得小公爵的脾气是真的好。虽然未知生命体一直在说别看阿克希幸运，幸运什么的。可是，小公爵和阿克希相处的时候，氛围感就是很好啊。　很平等的友谊，甚至能互相开玩笑，之前看到小公爵去拽伊森阿克希的额触角的时候，伊森阿克希害怕了吗？没有吧，还给小公爵翻了个白眼——就是那种损友间的打闹。】

无论是一直不挑明一切，反过来利用执事长的赛利安大公……还是一直在观察这位执事长的提摩西……

康奈利感受到了这对双子心性上的相似。

“他们都一样＿恶劣哦。”珍珠体在康奈利耳边轻柔地说，“——无论是长久的陪伴，趁手的使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角度，合适的身份——他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一些无能狂怒。】

“他能理解您需要的东西吗？他能处理好您身边所有的事务吗？我的主人，从一开始您就知道，只需要一道口令。”黑发执事长那双金色的眼睛此刻宛若泡在水中的月，他几乎是有些憎恨了，“……您只需要发出一道申请授权，赛利安大公对我来说，就只是无数大贵族中，没有任何区别的一位。”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