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温少人来了。"
管家站在门外轻声的提醒韩郁,微微苍老而嘶哑的声音,在静谧的别墅里显得尤为突出,而温亭之也在这种静谧之中,清晰的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让他进来。"
但是脑子里无论怎么挖空了想,也确实不知道韩郁会对自己做些什么,看着二楼那光线氤氲的走廊,温亭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温亭之跟着管家慢慢的走上二楼,走廊上点燃了昏黄的烛火,光明同晦暗交织在一起,慢慢的笼罩住温亭之的脸孔和身体。
白日里古老的别墅内浓郁的血腥味已经被打扫干净,死亡的尸体被有条不紊的埋入了后花园,不久的将来,他们会成为楚家后花园花朵的粮食。
温亭之知道,楚家这个族徽的意思:来犯我者,决不饶恕。
而楚家目前为止唯一认真践行这一家训的后人,便只有韩郁一人而已,而令人感到讽刺的是,践行家训的这位,却并不姓楚。
温亭之隐约知道,韩郁的妈妈早已逝去,而那位抑郁而终的女子,却是曾经的楚家家主楚熙唯一的爱过的女人。韩郁韩郁,如同他的名字,寒冷而阴郁。
这个地牢,还是一百多年前,楚家的祖上为了关押惩戒奴隶特地建造的地下牢房,里面所有恐怖的刑具都很齐全,被关进去过的人,几乎没有活着出来过的。
温亭之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被花丛环绕的地方,等到自己找到机会,一定要想办法把楚耀救出来,算是自己对他的报答。
温亭之这么久的生活一直十分坎坷,在温家很不受待见,如果不是楚耀,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韩郁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冰冷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别忘了你刚才答应了我什么。既然愿意用你那被人操烂了的身子作为交换,那就麻烦你,今晚给我乖乖的张开腿,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把自己的当做卖肉的妓女一样,好好地完成这笔买卖,掰开你那可以容纳男人的地方,让我进去,明白?"
温亭之不知道为什么韩郁要说这种话,在这个社会中,从来没有人敢在交谈的时候这么肆无忌惮,这么肮脏,这么无视主神的教导。
温亭之一把推开韩郁,有韩郁的地方压抑的几乎令他窒息。
他脑海里不断想起七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刻,少年漆黑阴郁的眉眼,躲在刘海后面,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似乎马上就要从黑暗中咆哮而出,一口把自己吞噬。
温亭之转身就想离开,韩郁站在他的身后,冰冷的声音传来。
"韩郁,你到底在说什么?!"
见韩郁说的越来越过分,就算是向来能忍耐的温亭之也忍不住出言反驳,他简直是费解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拳头更加用力的攥在一起,强迫自己,不要去一拳打在眼前的男人那张邪美年轻的脸上,让他自己也亲口尝一尝被打断鼻梁的痛楚。
韩郁起身,走到温亭之的面前,男人的鼻梁上还有明显的瘀血,两条锋利的剑眉紧紧蹙在一起,漆黑的双眼里满是怒火。
"怕什么?尽管看我就是了,我是你的男人,我的身体归你所有。亭之,你可以随时抱我,看我……抚摸我。"
韩郁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嘴里面却说的愈发露骨,温亭之的脸颊也变得越来越红。
和帝国所有的小孩子一样,他从小就被送进教会的教堂去学习,接受主神的惩戒教育,大家都是严肃刻板的,温亭之生活到现在,还从未听过如此轻浮的话。
他的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睡袍,胸前敞开,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和细长的锁骨,在烛火下,散去了刚才一身的气势,竟显得十分柔美。
看见韩郁刚洗完澡,温亭之有一些诧异,紧接着便红着脸移开视线,不去看韩郁身体的裸露处。
他们现在生活的帝国,政教合一,大家坚定的信仰着教会,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挑战教会的权威。
"温先生,您还是顺着我们少爷一点,啊?别给自己找麻烦,先把身子养好了再说……少爷他这人其实不错,心软着呢,我可是看着他长大的,你哄哄他就好啦……做人呐,最重要的就是识时务。"
刘姨是韩郁从小贴身的佣人,曾经的活泼的少妇,随着时间的流逝,如今也已经慢慢显得苍老,好声好气的劝慰温亭之。
"我知道了,刘姨。"
韩郁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那是青年男人刚刚脱离少年人没多久的特有的声线,轻微的喑哑低沉,却带着难以察觉的摩擦过年轻声带的温柔。
温亭之攥紧了拳头,跟着管家,慢慢的走了进去。
青年从卧室的隔间里走了出来,乌黑的碎发湿漉漉的散落在眉眼上,泛着淡淡的水光。
温亭之恶意的揣测,楚家后花园的花到底被多少鲜血浇灌过,还是几百年来,只有这么一次而已。
只是,在如今整个腐败帝国的土地上,每天有无数条鲜活的生命在斗争中一条一条的消逝,又被彻底掩埋,仿佛从未出现过,那些被写在史书上的惨烈往事,早就消失殆尽,如同眼泪消失在了雨中。
温亭之走到韩郁卧室门前,站住了脚。
"温少,我们少爷让您现在上去呢,您现在鼻子好些了吧?随我上去吧。"
管家的声音苍老而拘谨,平日里听着明明很亲切,现在听来,却如同被死神召唤,温亭之随之浑身一怔。
可是,他刚才那些话说出口,却已经如同泼出去的水一般,再也收不回了。自己已经答应了韩郁,无论他做什么,自己都……
温亭之在楼下的大厅里,好心的刘姨给他亲自处理好了伤口,又耐心的安抚了他一番。
不一会儿,穿着深灰色制服的管家走下楼来,恭恭敬敬的站在温亭之的身侧。
温亭之转过头,一眼便看见了管家制服胸前,楚家的族徽——族徽上面是一条被踩住的小蛇,只见小蛇张开尖锐的毒牙,狠狠的咬在了踩住它尾巴的人的脚后跟上。
温亭之在心里面默默的祷告着,祈求主神饶恕他的罪恶,饶恕他的不洁,他看了别人的肉身,这是万恶的罪过!
"你可以走啊,但是你今天要是敢走出这扇门,我可以保证,地牢你的那位,你一心念着的那位,绝对,活不过今晚。"
"你敢为了他忤逆我,我就一定让他死的要多惨有多惨。我不介意到时候请你观刑。"
已经快要伸手开门的温亭之猛地停下脚步,紧紧的抿着两片薄唇,机械一般的转过身来,直直的和韩郁对视。
韩郁越凑越近,嘴唇几乎要贴到温亭之的嘴唇上。
"亭之,你不要难过,就算你已经失贞,我也不会嫌弃你的,这是你的身子,就算是脏的很,已经被男人操烂了,我也不该嫌弃,对吧?我是男人,我不会这么小心眼的。你放心,我一定会比大哥更能满足你。"
"韩郁,请你不要再说了!"
刚才顾昀其实说得没错,他确实古板的像一块石头,上面刻满了世俗教义。
韩郁轻声的笑了笑,躬身倒了一杯酒水在自己眼前的水杯里,端起酒水,仰起头,缓缓的喝完杯中的酒水,然后放下手上的杯子,微微眯着眼睛看向温亭之。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你怎么会不好意思呢,对不对?你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吧,被男人带上床玩弄,你应该很熟悉才对,怎么在床上伺候男人,这些年……大哥应该都教过你了吧。"
而教会明文规定,只有在礼拜日当天可以洗澡,其他时间,都不可以,否则便是违反教义;不可以婚前失贞,要把初夜留到新婚之夜,否则是违反教义;不可以在不是自己妻子或者是丈夫的人面前裸露身体,无论男女,否则视为通奸,违反教义;不可以在公共场所交谈一些与人类身体有关的词汇,否则是违反教义。
而在温亭之从小到大的观念中,违反教义便是极大的罪恶,在家中要惩戒鞭刑,在教堂违反则要处以绞刑,在温家苟且偷生的时候,温亭之只要有一步行差踏错,你就是惨烈的鞭刑,所以教义所有的细节,在他的脑海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韩郁注意到温亭之变红的耳朵,还有他躲闪的眼神,他扯扯唇,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手臂摊开撑在身后的沙发上。
温亭之闷闷的地点了点头,捂着自己依旧疼痛的鼻子,跟着刘姨朝着别墅里面走去。
他看向四周,第一次觉得,这个他生活了好几年的地方,现如今,竟然如此的陌生。
温亭之还隐约记得,这个家族的牢房就在花园的后面,后面有一扇铁门,被花丛环绕,那里就是牢房的入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