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到一堆黑衣人围着两个容貌出色、气质非凡的亚洲人,不禁愣了一下,渐渐噤了声,面面相觑,小心地找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下。
他们俩一边窃窃私语着,一边惊疑不定地往这边张望,很好奇这电影一般的场景是怎么回事。
舒野难受地哼哼着,悄悄眯起眼睛,往玻璃幕墙外的机场偷看。
委屈。
走进候机室,晏凯复将怀里的少年放在椅子上,然后坐到他身边,将他饱含占有欲地搂在怀里。
舒野乖乖地靠在他怀里,鸦羽般的长睫不时颤抖两下。
“明白。”
米助理转身便走,一边给医生打电话,一边吩咐部下准备直升机。
晏凯复低头,语气带点责备,“谁准你吃街边的垃圾食品了,嗯?菌落污染你能看到吗?还有,谁允许你喝酒了?”
与新闻照片中的样子,纤毫不差。
另一个白人青年也看见了,他紧张地走上前,堆着笑对晏凯复道歉道,“sorry,my friend is too careless。”
然后他拽着另一个青年,两人步履有些凌乱地离开了候机室。
他的话音刚落,就感觉到青年的身体猛地一震,抱着他的手也紧了紧。
晏凯复已经走到了青年的身边,缓慢而有力地将他的胳膊掰开,把舒野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男人的眉宇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矜贵,慢条斯理地说:“thanks。”
舒野低着头,好像根本没注意到他,就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之时,舒野的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栽进了英国青年的怀中——
青年的注意力全在“通缉犯”身上,完全没注意到舒野,骤然被温香软玉扑了满怀,他吓了一跳,赶紧抱住了怀里的少年。
“are you ok? ”他低头关切地问。
医生拔出了针管,棉球摁住出血口,弹了弹针筒。
晏凯复帮舒野摁住棉球,轻轻地揉着。
这时,舒野听到青年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渐行渐近。
紧接着,他们似乎小声争论了起来。
舒野知道他们看到电视墙了。
而且注意到了照片,毕竟晏凯复的容貌与气质,让人一见难忘。
自家宝贝实在太鬼了,连他也分辨不出,这是真的不舒服,还是又一个计谋。
不远处,cobra又与两个保镖撕扯起来,焦急地怒吼:“你把他怎么了?啊?”
“呜……”
这时,屏幕右上角再度显出了贩毒头目的照片,而这一次,照片不再是那个韩国人,而是变成了晏凯复的脸。
男人英俊矜贵的形象,跟照片下的“出身于韩国贫民窟九龙村”的介绍格格不入,看上去非常违和。
舒野认得这张照片,这是几年前晏凯复为的商界新贵专栏拍摄的。
医生蹲在地上,打开医药箱,把了把舒野的脉搏,停顿一下,又摸了摸他的额头。
“有点低烧。”医生沉吟,他抽出一根棉棒,问了舒野最近的作息和饮食,又问他有没有过敏的食物或药物。
舒野乖乖回答后,医生让他张开嘴,用棉棒在口腔上颚擦了一下,取下上皮细胞的样本。
他顿了顿,“……只有你跟我。”
舒野想了想,睁圆了眼睛,“移民火星吗?我一直想去。”
晏凯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是不怕打针了。”
只希望这几天的相处,能让他俩心有灵犀,让cobra理解他在想什么。
cobra若有所思地低下头,跟在莘慕的后面,上了3号飞机。
晏凯复的注意力一直在舒野身上,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3号飞机,扯了扯唇,嘲讽道:
莘慕低声跟cobra说了句什么,两人看了舒野一眼,然后一起走向了3号机棚。
cobra频频回头,焦急地看向舒野,望穿秋水似的。
舒野窝在晏凯复怀里,偷偷对他眨眨眼。
就在两人即将踏上舷梯时,舒野突然捂住了肚子,表情痛苦地弯下腰,呻吟道:“痛……”
晏凯复立刻扶住他,抬起他的下巴仔细端详——
少年的小脸皱成一团,脸色煞白,浑身颤抖,不似假装。
莘慕正跟晏凯复的另一个助理交涉着什么,脸色有点沉,举止却很平静从容。
助理回头看了看晏凯复,晏凯复微微颔首,助理便让两个保镖放开了cobra、
cobra气不忿儿地扯扯衣领。
这时,两个金发碧眼的白人青年笑闹着走进了vip候机室。
两人都背着大大的旅行包,旅行包上映着谢菲尔德大学的名称和校徽标志。
听两人说话的口音,应该是英国人。
舒野眼泪汪汪,蔫哒哒地窝在他的怀里,气若游丝地,“……嘤。”
“撒娇也没用,一会儿让医生给你打两针,你就知道教训了。”晏凯复压成怒气说。
“……嘤。”
舒野咬住唇,坚持不住地蹲在地上,脑袋埋在膝盖里,小身子一抖一抖的。
心疼顿时占了上风,晏凯复俯下身,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快步向候机室走去,边走边吩咐米助理:
“快去请医生,”又补了一句,“开直升机去接。”
“you are wele。”白人青年勉强笑了下,极力维持着自然的表情。
大溪地的阳光透过候机室的玻璃墙,晏凯复英俊而棱角分明的脸,在明亮的天光下,每一丝细纹都清晰可见。
即使在亚洲脸盲症比较普遍的外国人眼中,眼前男人的脸也是极具分辨力的。
舒野抬起头,年轻白人的金色卷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刺得他眯起眼睛。
他听见晏凯复和助理、保镖都站起了身,抬脚向他们走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他在青年的耳边轻声呢喃:“someone kidnapped me to carry drugs,call the police。(有人绑架我运毒,通知警察)”
他走过来了。
舒野低声咕哝了句:“……我好渴。”然后他倏地站起身,向过道旁的放着一排矿泉水的置物柜走去。
与此同时,英国青年正顺着过道向他走来——
终于,其中一个青年忍不住站起身,似乎想看看保镖围绕的那个男人,究竟是不是电视上的国际贩毒组织头目。
可惜,晏凯复低着头,背对着他们。
青年抻酸了脖子,也只能看到男人硬朗的下巴。
医生拿出一根针管,握住舒野白皙到几近透明的手腕,鲜红的血液被缓缓吸入针筒,周围的人都专注地看着这一幕。
没人注意到新闻上的照片被替换了。
而舒野却感受到,身后的角落里传来衣服摩挲的沙沙声,那两个英国青年不安地动了动。
然后他低下头,手里摆弄着食源性致病菌的检测试纸,晏凯复和周围的保镖注意力都在医生身上 。
舒野抬起头,发现对面的电视墙上播放的新闻,正是五分钟前播放过的——
一个墨西哥裔男主持正在解说国际贩毒组织头目逃跑的新闻。
“呜……”舒野立刻扶额做林黛玉状,“我快要死了……”
“……”
过了一会儿,米助理带着医生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这么舍不得?”
“没……”舒野赶紧继续装虚弱,“就看看,最近空难多发,担心朋友不行呀?”
晏凯复捏起他的下巴,目露警告道:“最好是这样。你要还有什么鬼主意,趁早断了,再让我抓到一次,你连出国的机会都不会再有,我会把你关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两人的目光隔空相接,然后,舒野对着候机室里的电视墙使了个眼色。
cobra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电视墙上正播放着国际新闻,画面从叙利亚难民的人道危机,转到了国际贩毒组织头目逃走。
舒野看看电视墙,又看看晏凯复,隔空对cobra使了一套行云流水的眼色。
“怎么了?”他眉心微拧。
“肚子痛……”舒野的眼睛水光一片,如受伤的小动物般,惹人怜爱,“爸爸……小野好痛……”
晏凯复皱眉凝视着他,心中有些焦躁,又有些心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