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又是只有一节考察课，唐辰带着谢洋特意找了个后排的位置，拿着书装模作样。台上老师不紧不慢地念着ppt，这课听着实在是没意思，谢洋百无聊赖地刷着微博，五秒刷新一次热门，无聊到一条也看不下去。他扭头瞟了一眼旁边的唐辰，只见唐辰正聚精会神地盯着他看，吓得他直接一激灵。

唐辰见人看过来，只轻轻笑了笑，这笑容又把谢洋撩得手软脚软。

谢洋到现在为止还是摸不清唐辰的意思，心里想着孤注一掷，深深吸了一口气，满脑子警报声中轻轻牵住唐辰耷拉在凳子腿边的手。

唐辰发觉自己又意气用事了，稍稍恢复理智，神色一凛正要开口说话。谢洋以为他要反悔了，流着泪小声啜泣，“你不许说对不起…我不要你停，你快亲亲我…”

谢洋捧住唐辰的脸胡乱地亲，动作青涩惶恐，嘴唇一点没碰到却蹭了唐辰一脸的眼泪。寂寥萧瑟的深夜里，谢洋温热的泪水激得唐辰也两眼一热，周身的气氛都仿佛沾染了点夜的孤独。唐辰一手紧紧环住眼前人的腰，另一只手腾出来固定住谢洋乱晃的后脑勺，轻柔回吻。

情绪在安抚中慢慢平静下来，谢洋后知后觉出点丢人的意味。但亲吻的动作是那么的轻柔爱惜，让谢洋根本没时间思考其他情绪。他现在脑袋像是要炸开一般的眩晕，脚仿佛踩在云朵上，一下一下不落实质。

谢洋明知道自己语气都变样了，但还是努力稳住声线，尽管身体都在发抖，漏洞百出。

耳边只有轻微的呼吸声，不满意唐辰的缄口不言，谢洋急不可耐地说，“你说句话啊…你别老…”急着开口没控制好合适的语气，当意识到带了点哭腔后连忙住口。

“我没勉强的，谢洋，你不要说那种话刺激我了。”唐辰把手臂收的更紧了，“不要难过好不好，我大概，是有点喜欢你了…”

“我想上个厕所…”谢洋说完连忙跑进旁边的卫生间。唐辰盯着紧闭的门，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冲水声，他才移回视线，继续落在远处的钟楼上。

“怎么了？心情不好吗？”谢洋洗了个手，见唐辰还在窗边站着，边抖着手边踱过去轻声问道。

“没事。”唐辰对谢洋露出个笑容，“我挺开心的。”

这可真是个好契机，谢洋沾沾自喜，既化解了自己手心冒汗的尴尬，还正好趁着下课本就该撒手的时机避免被同学们看到。

谢洋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别人幸福，自己也有点想落泪的感觉。他恨铁不成钢地扭头看了一眼正专心致志不知道和谁聊天的唐辰，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谢洋别别扭扭地用左手回了几个恭喜的表情包，心里止不住地为对方开心。

互道再见后，谢洋熄了屏，侧躺在左手臂上望着正襟危坐的唐辰。大概是视线太过热烈，唐辰只稍稍转头就看到正亮着眼睛看着自己的谢洋。

谢洋的眼睛很好看，深深的双眼皮，亮亮的眼珠，转到眼眶中的任何部位都显得灵动俏媚。眼睛明亮深透，好像能射出热烈的光，使整张脸都灵动起来。

谢洋正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用左手滑屏幕老是误触快转键。就在这时，bonny居然来了一条新消息。

bonny123：“我对他说了喜欢，我们现在好像是在交往了。”

今天不晚睡：“？？？”

谢洋合上手机，刚积攒了点睡意，突然想起睡之前都要先上个厕所的。纠结了半天，左思右想后还是决定遵从尿眠体驱使去放个水。但没想到，他一撩开床帘，就和正要下床的唐辰打了个照面。

大半夜的谢洋被吓了一大跳，差点惊叫出声。唐辰也没估计到这个点谢洋还没睡，不由得愣了一下。谢洋抢先从床上跳下去，等两人沉默地走到阳台里关上门，唐辰才开口：“怎么还没睡？”

“啊我…刚刷短视频，没看时间。你呢？”

谢洋不敢动，死死盯着早就熄屏的手机，焦虑地等待唐辰对自己越界行为的审判。突然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紧握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朝动作处看去，只见唐辰正缓缓松开，而后与他十指相扣，拇指轻轻摩挲着谢洋的手背。

谢洋直接脸色爆红，扭过头用左手颤颤巍巍地打开手机胡乱翻着，试图掩盖内心的慌乱。唐辰的神色较之淡然多了，只是耳朵微红，昭示内心也渐渐泛起波澜。

明明都早已赤裸相见过了，谢洋不理解为什么一个没有任何情欲的牵手也能让自己激动到发狂。因为是唐辰，谢洋心里想，因为喜欢他。唐辰是一个即使只是站在面前平静地和他说句话，也让他想疯狂做爱的人。

“好甜。”他只记得嘴唇分开时自己不由自主地嘟囔出声。

迷迷糊糊中，记忆里只有被唐辰牵着手的温暖触感，直到第二天醒过来，谢洋也觉得自己昨晚只是做了一个甜蜜的梦。

醒来后的唐辰也默契地闭口不谈昨晚的事，和他依旧如故地相处着。谢洋就算再感到奇怪，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得自己心堵。

谢洋惊了一跳，颤抖着说不出话，只眼巴巴地看着他。唐辰不知道又被这湿漉漉的眼神戳中了哪根弦。他明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明知道自己还没真正认清自己的心。可当真正说出来，真正吻下去的时候，就什么都忘了。

谢洋还在这突然来临的喜事中没缓过来，更没想到他会低头和自己接吻，顿时全身绵软无力，茫然失措，不自觉地攀住唐辰的肩膀。

唐辰的舌头灵巧地钻进他的嘴里，谢洋慌张到紧闭的牙齿被顶开，舌头相互缠绕。谢洋不会换气，只不住咽着口水。“嗯…”唐辰听到谢洋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以为是他憋气憋得受不了了，连忙放开。

谢洋盯着唐辰的神色，迟疑了好半天，才继续踱着步子慢慢靠近，伸出手环住唐辰。唐辰似没想到似的，只愣了一瞬便伸手回抱住。

“我老觉得你不开心…如果是因为我的事，”谢洋把头埋在唐辰肩膀处瓮瓮开口，下定决心似的，“你可以不用勉强的。”

眼见着唐辰沉默了，但总归是在意料之中，谢洋只难过了一瞬就释怀了。他似安慰自己也似想让对方不要那么的有负罪感，赌气般开口，“诶呀，没关系的，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大不了换一个帅哥喜欢，你不要太纠结了，我都不纠结呢…我们还是可以做好朋友嘛，有这么帅的朋友我做梦都能笑醒。”

他的眼能替他说出在心口难开的爱，他的眼能替他的心中开出可爱的花来。

唐辰也学着谢洋侧躺在胳膊上，眼睛一差不差地盯着他的眼睛看。到最后实在受不了对方的眼神攻势，谢洋首先红了脸败下阵来，把脸埋进臂弯。视觉丧失以后感知力更自由，谢洋眼前变得一片漆黑，手上的触感就更清晰了。他感受着唐辰手掌的温度，不但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更加燥热，手心都开始冒汗了。

谢洋一阵尴尬，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唐辰肯定也感觉到了自己手心上的汗了吧，他会不会觉得不舒服但不好意思说啊，我要不先放开手试试啊，但万一他并没那种意思突然放开多奇怪啊。他正暗自纠结着，老师说了什么他一句也没听，突然一屋子的学生哗啦地朝外拥，谢洋知道这是到下课时间了，瞬间松开和唐辰牵着的手，装模作样地收拾书包。

谢洋惊叹于对方的神速。昨天刚和自己敞开心扉，剖析心理，今天早上起床就表白了？这也太干脆了…虽然他和唐辰进步程度也挺大的吧…但唐辰总归没有来一句真正的告白。“大概有点喜欢”是什么意思啊？无论怎么想都蛮合理的好嘛！

谢洋不知道是应该觉得唐辰不够痛快，还是怪自己不够争气。为什么没有好心网友来劝劝他未来准老公，谢洋眼含悲痛。

bonny123：“当时和你聊完后我就一直睡不着。明明还没完全想清楚，但是还是忍不住地告了白。我第一次一夜没睡，一直在思考我和他的处境关系。我用了你最后说的办法，发现我真的做不到离开他。只要一想到他会喜欢上别人，他会抱着别人接吻，他会把所有的小情绪全说给别人听，我就嫉妒得要死。我想通了，我真的喜欢他，特别喜欢他。真的很感谢你。”

“我睡不着，下来透个气。”唐辰把目光落在窗户外的那座钟楼上。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毛毛雨，细雨淅沥。

“哦。”谢洋又搭不上话了。

“那你下床来做什么？”唐辰说话嗓音还有点沙哑，听着跟拿羽毛挠心尖尖似的，听在耳朵里谢洋忍不住地打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