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以前萧易总是不高兴,扯着方承宇衣领给别人看他脖子上的吻痕,说这是他的东西。
方承宇后知后觉地啧了一声,他怎么又想起那个混蛋了,那种马不知道今天在哪儿玩几p呢?
电话又突然响了,方承宇肩膀立刻颤了颤。
方承宇也不喜欢他,粗俗,恶毒,不讲道理,尤其是那种自以为谁都在勾引他的自信。
“那保不准我这酒吧还能火一把呢。”老板是个心大的人,人很好,就是没什么心眼,才什么话都接,什么玩笑都开。
“还是算了吧,他勾搭的也不知道是哪路货色,到时候来一群又丑又穷的人,让酒吧火我看不行,臭还差不多。”那同事从方承宇旁边过时,恨不得把自己挤成片纸,生怕挨着这omega,教他给缠上了。
“噢……”老板看了他一阵,若有所思地说:“那就是女人的事儿了吧?你们这种长得帅学历高的人,不缺女人也不能瞎玩儿……”
方承宇发尾有点湿,他听老板这么说,愈发无奈地笑了笑,可那种几乎让他浑身浸在汗水里的恐惧却褪了几分。
“您别开我玩笑了,您忘了我是……”
他不敢挂断那个人的电话,更不敢想象关机的后果。
“抱歉……”他皱眉拍上柜门,强装镇定地扣上衣领,再不懂察言观色的人也看得出他指尖在颤。
“小方,你这两天怎么回事?”老板掐了烟头,粗壮的手臂一抱,仰身靠在真皮沙发上,想好好和这个高校兼职生谈一谈心,“你也来大半个月了,一开始不这样的呀,这阵子怎么心不在焉?惹上啥事儿了?”他指指桌上的手机,铃声已经停了,对方也该放弃了吧,“催债的?你也不像那种人呀……”
他记得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调酒师招了招手,他镇静下来,去前台把酒端到酒吧一角的桌子上,那群光鲜亮丽的年轻男女大部分是beta,很显然他们没有看出他是omega,因为omega鲜少以这种身份出现在公众场合。
他回到前台后喝了一杯调酒师递给他的酒,对方看出他脸色不太好。
他已经两天没合眼了,现在在前台旁站着,头有些疼,可比起头疼,更可怕是一种发自心底,压抑不住的恐惧。
他挂了那个人的电话,甚至关了机……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本能一般记住这是不被允许的了,他知道后果是什么,知道那个野兽发起疯来有多可怕……
他甚至觉得自己精神有些恍惚了,脑子好像被什么搅乱了,在那种恍惚里,他的手机一直在想,从四面八方响起来。
“他这几天状态不太好啊,也不说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怎么回事……”老板自言自语。
同事也嘀咕着蹭过去,低头把地上的纸巾捡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鬼使神差地就过来了,反应过来时想把纸巾丢到垃圾桶里,可手偏偏不动声色地塞到了口袋里。
“他今天是不是喷了香水?”他咽了咽口水,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方承宇关机后把手机放在了口袋里,他只觉得冷,不知道自己现在脸色惨白得吓人。
“小方……你没事吧……”老板被他吓了一跳。
方承宇猛地抬眸,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眼睛有些迷茫地眨了眨,汗湿的头发贴在脸颊上,他眼尾有些红晕。
方承宇的手机又一次响起时,酒吧老板终于忍不住了,他不满地在休息室茶几上敲着烟灰缸。
“不接就关机!你不嫌烦同事不嫌烦?”
柜子旁站着的男人身材高挑,他抬手脱下湿了的衬衫,腰身纤细但是腹肌很好看。
“第几个了?一晚上没停吧?”同事靠在门框上点了根烟,边抽烟边看方承宇满脸的惧色。
方承宇逼着自己一把抓起桌上的手机,关机前他瞥了眼来电记录,整整四十五条,大部分是昨天凌晨的。
酒吧是凌晨关门的,他不敢回家,不敢租房住,这大半个月都住在店里。
方承宇忍不住低头笑了笑,他长得本来就好看,笑起来更是在人眼里擦了团火。
他没办法不觉得这人可笑,一个beta,相貌平平甚至有点胡子邋遢的男人,还怕被他缠上?
他不是娇柔软弱楚楚可怜的好看,他是白白净净,五官深邃,眼神有些成熟,很容易吸引女性的那种样貌。在学校里,知道他是omega还对他恋恋不舍的女孩子多得是。
“忘了他是omega了!”一个穿工作服的男子抱着一叠托盘进来,有些戏谑地扬了扬眉,“一个omega哪来的女人?老板你可别抬举他了,小心哪天他出门没吃抑制剂,给你这酒吧搞出个社会新闻来。”
方承宇看了他一眼,对方毫不心虚地耸了耸肩,对他这种beta来说,omega就是对谁都能发情的母狗,无论高低胖瘦,老少美丑,只要有根东西能捅,omega就能恬不知耻地张开腿。
方承宇知道对方看不起他,看不起他的性别,看不顺他的脸,对他的学历,总是旁敲侧击地冷嘲热讽。
方承宇系好领带,有些呼吸不畅地扶着柜子,低头大口喘息着。
他控制不住自己,只要一想起那个人,他就条件反射地有种手脚被缚,嘴巴被口塞或胶带绑着的错觉。
“不是……”他抬起头,额上已经冒了冷汗,但还是弯弯嘴角扯出一抹笑来,“我没欠钱。”
“谢谢……”方承宇对调酒师笑了笑,然后去收拾了几张桌子。
三点过后,情况更糟糕了,方承宇靠在酒柜边,感觉自己快虚脱了,之前那杯酒丝毫没有帮助他,反而烧得他喉咙灼痛,他觉得自己从眼窝到脸颊,甚至脖子,都烫得发红了。
头晕脑胀间,他又觉得自己的手机响了,好像在提醒他,催促他逃跑一样。
他猛地回过神时,已经浑身是汗了,大腿贴着口袋的地方酥麻刺痛。
他喉结动了动,深吸一口气,把注意力放在酒吧的音乐里。
他没有把手机拿出来,放到一个他看不到的地方,因为那只会让他更不安,当你陷入到一种濒死的绝境,被锁在一个小小的笼子里时,没有与外界联系的工具,会让你像密闭玻璃内的蜡烛一样凄惨。
老板摇了摇头,出门去办公室了,已经两点了,他得睡会儿。
这家酒吧地方偏,但是很高档,价格高,生意不算好也不算差,今天正好有一群人聚会,所以这个点还挺热闹的。
方承宇在这里做服务员,其实没什么活,除了点单端酒收拾桌子,就没什么事了,唯一不好的是需要熬夜。
“啊、我没事……”
一旁的同事愣了愣,烟灰掉到手背上才疼得嘶一声甩了甩手。
“我休息时间过了,出去忙了。”方承宇匆忙地抽出纸巾擦了下汗,出门时纸巾飘到了地上。
他不怕老板生气发火,可他换衣服时身子颤了颤,不是冷,不是被那声怒吼吓着了,而是感觉桌上那响个不停的手机很可怕,夺命一般,偶尔闯进他视线,都能让他浑身血液僵住。
他不是不想关机,他是不敢碰自己的手机。
就算静音也没用,手机震动依旧能把他逼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