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茫茫太空飞了一段时间,眼前的光屏传来“燃料不足”的提醒,他捉住头发脸色惨白地挤出一个苦笑。
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坐上货运舰,没想到还是逃不了死亡的噩运吗?
燃料完全耗尽的破旧货运舰带着他坠摔在一颗荒星上,舰身狠狠砸进地里的瞬间,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飞船一点点往下沉,因虫族领主没控制好粒子炮方向,反而让大厅陷入一片火海,电子设备被点燃起火,发出一阵阵爆炸声,虫族领主真真是引火自焚,明明不熟悉人类武器的操作,却狂妄自大,飞船剧烈晃动后,虫族领主被天花板坠下的吊灯给砸死。
那时的他真有种出了口恶气的感觉,若不是情况危急,他甚至都想在虫族领主的尸体上踩上几脚。火势越来越大,他开始向着没尚未起火的走廊跑,他记得在他和穆然从仓库间逃出来的路上,有经过一个货舱,那里停有一辆运输舰。
灼热高温的火像张牙舞爪的猛兽,很快就窜进走廊,吃人怪物般在他身后铺展漫延,他被灌满大半条走廊的大火追着夺命狂奔,终于跑到货物舱,他狠狠摔上舱门,短暂地阻止了火势继续向里延伸。
亓子衿不停摸他吻他,像是要把这半年多遗失的时光补回来一般,他再次抱起穆然,将他顶到墙上,摸他下面流水湿润的小粉屄,两人都急切到天雷勾地火,热气腾腾的大屌没有润滑也没有扩张,直接怼插进蠕动收缩的小鲍穴里。
小骚洞一下被撑到最大,穆然疼得脸色苍白,可他还是用力勾住亓子衿的腰,甚至还让他再用力点,仿佛只有那粗硕庞大的硬物深深地插进他最柔软的深处,不停侵犯他,操干他,插坏他,他才能真的确定亓子衿回来了。
就在玄关门口旁,穆然后背抵在冷硬的墙上,被抱着顶干,两人都似化身色中饿鬼,急吼吼来了一场久别重逢后酣畅淋漓的性爱。
他开始向着那人过来的方向跑,等终于见到亓子衿的那一刻,他捏捏亓子衿的脸,看看他的手,摸摸他的腿,终于确定不是做梦,而是真真实实有血有肉鲜活会动的亓子衿后,他抱着亓子衿哭成一个傻逼。
亓子衿则不断拍抚着他的后背,温声细语地安慰他别哭,自己却悄悄红了眼眶。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抱着亓子衿又哭又笑,状似疯魔,他们像是明天就是世界末日般疯狂接吻,旁若无人,他们手牵着手紧赶慢赶回到小区,在保安室抱走了花,然后快步向公寓楼走去。
他迫不及待回到主星,他的光脑什么的全在爆炸的飞船里消失了,他用的还是在荒星上临时置办的号码,穆然的号码他倒背都能背出来,可却始终都没能联系到穆然。
他知道穆然身边有几个苍蝇般赶也赶不走的野男人,他查到其中一个叫鹿林深的人的联系方式,拨通通讯后,他才知道穆然原来在学校集训。
他请鹿林深把他从小行星上带回来、能证明他还活着的花转交给穆然,谁知那个看起来人模狗样的鹿林深竟是表里不一,想也没想地直接拒绝,冷冷道:“你以为你是谁?我凭什么要帮你把花转交给穆穆?”
他终于终于想起来了。
“是穆然!是穆然啊!哈哈,哈哈……”
值班医生被他的声音惊动,连忙走进来查看,“穆然?你是叫这个名?你终于想起来自己叫什么了? ”
一个月后,一个模模糊糊的字在他脑海里闪过。
穆……?穆什么?到底是穆什么?!后面跟着的是一个字,还是两个字?!!
他急躁到不行,甚至有时会自残一般把脑袋往墙上撞,似乎那样会帮助他更快想起那个人,护工拦了他好多次,后来再过来拦都会甩给他一个大白眼。
一串钥匙从汗涔涔的掌心脱手而出摔到地上发出金属撞击大理石的清脆响声,钥匙捡起被插进黄铜色的锁孔,公寓大门打开后,有穿堂风自阳台由南向北吹袭而来,大门几乎是被踹着关上。穆然被一股大力掼到墙上,那人紧紧搂着他,似想要将他骨头揉碎好要融进他的血肉里,他仰头着和那人对视,眼里的泪一点点漫上来淌至眼角,那人眼睛也是红红的,天蓝色桃花眼里遍布着红血丝,根根分明。
那人小心翼翼颤抖着摸上穆然的脸,确认他并不会随着他轻轻一触就化作光点消失后,铺天盖地的吻再次向他袭来,穆然手里的钥匙再次掉落在地,“叮铃——”
时间倒退回半小时之前。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从医生那里得知,他竟昏迷不醒了整整五个多月。住在一颗举目荒凉、在星际上没什么名气、不被大众熟知的荒星的医院里,他身上受了很多伤,脚上、手上、头上到处都是包扎起来的伤口,医生也说他能醒来是个医学奇迹。
因是从高空摔落,他脑部受到撞击,医生问他名字,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医生一脸同情地说他可能是短暂或长久性的失忆。
刚开始他确实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记得自己像是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人,自己的名字身世通通不记得对比起来反倒是变得不重要,他每天想破脑袋地试图想出那个被他忘掉的人是谁。
货舱里摆放杂乱,运输舰停在靠近另一侧舱门的那边,他心急如焚地拉动运输舰舰门,却半天都没能拉开,那里他已经意识到眼前的运输舰恐怕是架上了年纪的货舰。可他别无选择,继续留在飞船上只有死路一条,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百的生存机率,他也会选择坐上运输舰试图逃生。
终于进到运输舰的主控室,他争分夺秒地按下启动键,飞船通往外侧的舱门早已打开,就在他的运输舰刚刚脱离飞船的刹那,身后的飞船终于承受不住烈火烧灼,设备爆炸的爆炸,烧毁的烧毁,飞船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破声后,热浪像无数只大手由后往前急推而来,坐在运输舰主控室的他都能明显感受到那股炙热高温。
他的运输舰被震得一个趔趄,异常颠簸地往前飞。除了他,运输舰里还装着满满一舰的货,刚刚那种千钧一发的情势下,他当然没有能把货清走的时间。事实证明,他还是高估了这架破破烂烂的运输舰,那些虫子估计也是从没保养过,连主控室操作台上的按键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桌上放着两杯热气袅袅的红茶,两人刚从浴室出来,亓子衿身上穿着一套新睡衣,穆然颈间则多了许多吻痕。
“所以你当时……是怎么活下来的?”握住那宽大分明的手,望向亓子衿的眼里有着明显的担忧和非常情绪。
亓子衿安抚性地在穆然手背上拍了拍,凑过去吻了他一下,开始说起自飞船下坠后所发生的一切。
那串掉到地上的钥匙倏忽之间被一件外套盖住,紧接着是衬衫、长裤、内裤,穆然和亓子衿亲着亲着像发狂的野兽粗鲁地去扯对方的衣服。
“我是真的回来了,你没有在做梦,怎么还哭,嗯?”泪像拧不紧的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水,没完没了,亓子衿不停吻去穆然眼角的泪,穆然就不停哭。
穆然似乎也不好意思,一口咬上亓子衿的肩膀,他力气很大,像是泄愤,又像是为了确认亓子衿的存在,那宽大厚实的肩膀都被他咬出血来,可他还没有停下。
说完,鹿林深那狗逼竟还非常没有礼貌地重重关上门,要不是他反应快,大门的门板真会结结实实砸到他脸上。
他每天都会搬着一盆花过来在楼下等穆然,花盆反反复复搬来搬去,他怕会不小心打碎,就和保安大叔商量好放在值班室,他一天给花浇上三次水。之所以坚持把花寄放在值班室,也是为了万一他没能及时等到穆然,保安可以替他把花转交给出去。
听完亓子衿的叙述,穆然疑惑地将视线落到摆在窗台边的花上,“那怎么我养不活?每次我从小行星上带回来没多久就死了。”
“不是,我现在还没想起我叫什么。”
医生顿时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那你高兴个什么劲?还笑得那么大声,小声点,别打扰到其他病人休息。”
穆然这个名字就像一列在他脑海里滑行得最快的轻轨,每天在他的意识里急驰,渐渐地他开始想起很多其他事,大多都是和穆然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也终于想起自己的姓名和身世。
穆、穆……穆,穆、穆穆……
穆什么……
穆……ran?燃?冉?染?……是穆然!
值班室外,向保安大叔确认了是亓子衿这个名字没有错后,穆然向保安借了光脑充电器,光脑终于有了点电开机后,一点开就是一连串的电话和短信,其中有一个显示来自外星的陌生号码,坚持不懈地拔进来很多次。
心里有了个荒唐到让他难以置信的猜测,穆然不时陷入自我否定,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人恶作剧故意整他,近乡情更怯,心脏嗵嗵乱跳,像被大手狠狠逮住,扭成长条,再打出一个死结,他颤抖着手试图拨通那个电话,通讯每嘟地响上一声,他的呼吸都要急促上十分。
听到那边的人开口的一句穆穆,他顿时泣不成声。听到那人说他要现在赶过来,他连忙询问路线,问他是从哪里过来,他已经迫不及待到连一分一秒都等不了,他像条小鱼马上要放到锅里油炸,多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痛苦的煎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