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的思绪在脑内东倒西歪,背心被兵士用膝盖尖抵死了,力道大得他喘不过气,喉咙甚至翻起甜腥。
“……”
为什么,晏南还不出声阻止?
大概是门前的动静吸引了晏南的注意,在雪兰破门而入后他便停下说话,看了过来。
想象中晏南会张开手臂牢牢接住他,问他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温柔地将他抱在怀里哄。可是,当他足够接近,即将伸出手去抱对方时,他身旁的几名军士却动作极快地拦住了他。几乎只是一瞬间,手臂便被别去身后,关节疼得像要脱开,像个意图行凶的罪犯一般,他被压倒在了冰冷的石面上。
“……”
已经十五日没有好好睡过一觉,头昏沉得不行,但他不敢闭眼,因为怕错过晏南。
有时眼睛会不小心闭上,那一刻会有种自己再也醒不过来的错觉。挺吓人的,但他还是没有放任自己休息,坚持着没有尽头的等待。
第二日他开始怀疑,晏南是不是出事了,可他搜索新闻,什么事也没发生——除了他家分崩离析,这个世界岁月静好。
“……”
焦躁感在身体中浮起,又被控制着压下,雪兰深缓地进行了一次深呼吸,之后转身回到了走道尽头。
并不是离开,只是上了飞行器,打算守株待兔。
委屈被那冷漠击碎消失,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希望能得到解释,可一袭笔挺军服的军团长连目光也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像是被不知从何处扑来的野狗挡了路,拉了下手套便抬步绕开他继续向前。
路过他身边时,军团长随口对兵士命令道——
“丢出去。”
看了下终端,晏南依旧没有回信。勉力压下不安感,他再次赶往第一军团军区。
他换了衣服、修正了形象,可结果还是一样,依然被拦在了门外。
站在距离门十几米处,雪兰面色沉沉,“我找晏南,你们军团长,我是他爱人,麻烦通报一下。”
脸被压在粗糙的砖石地面上,他费力地偏过头、抬起眼,去看那个站在光下,高得他看不见的男人。
用力地向上拧头,脖子疼得像是要断了,终于,他看见了对方的脸——那张一直以来将温柔藏在安静中的面孔,此刻却陌生得令他认不出来。
五官,好像没有变化,可是那神色,冷漠得像冻了万年的冰川。这个人好冷,没有寡言安顺,只有足矣令任何人心生惧意的漠然。
为什么,晏南没有阻止?
来不及?
没反应过来?
也许晏南在忙,雪兰安慰着自己。在飞行器上发冷地抱紧手臂,他继续着漫长的等待。
第三日傍晚时,余光中看见了几个人,正从正门前经过。沉重的眼皮骤然抬起,雪兰的视线捕捉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晏南一身雪白军服,肩宽腿长,正侧着头跟人说话——这人无论在哪,都实在太显眼了。
雪兰拉开飞行器的门跳下就跑,不顾门前军士们警告的大喊和射击的预警,硬生生破开对方的抓捕冲进了门内,冲去了晏南面前。
以前从没做过,如今也不愿意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但他没有办法,生活逼迫他如此,为了达成目的,他只能放下无用的自尊。
雪兰靠坐在车上,眨了眨眼,将鼻酸压了回去。
-
两名军士无动于衷。
“我只想知道,他现在到底在不在里面?”
他的话再次落在了空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