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沈刚,原名廖刚。自他姐姐死后改名换姓,考入警察学院,毕业后被分派到监狱做狱警。”
“这次的案件初步结论,为当年他姐姐廖青之死。”
“司徒杰收受贿赂,刻意隐瞒。”
重案组人手一份。
白板上贴满了案情资料。
邱刚敖站在台前,台球棍充当指示。在办公室对他们梳理案情。
绑架案和法庭证词,起点和终点。
邱刚敖摩挲着眼镜盒。
三十岁,他出狱五年,终于要做回二十五岁的邱刚敖。
他从兜里掏出眼镜盒,放在床头。
静静的看着。
再过几天,他就要去见马交容。
困得要死,就决定先去洗个澡睡觉。
邱刚敖又翻墙去了荣宅,今天喝的有点多没翻好,摔了一下。
荣斐的房间在二楼,他轻手轻脚的上去。
应该多抽出点时间陪爷爷,谁知道孝心没表几天,爷爷就不耐烦的,和周叔一起,抱着乖乖去旅游了。
留你一个人在家。
阿敖一到荣宅就好像少根筋,这么久都没发现爷爷根本不在家。
爆珠在他身边问,要不要找一个代驾?还是打电话给荣斐?
邱刚敖想打电话给荣斐,但是又想到他最近在忙。
让爆珠帮他找了个代驾。
身体想,心里也想。
复仇成功一步,他就好像,把以前的邱刚敖找回一点。
自信,有能力,做事圆滑又妥帖。
墙上用血写满了威胁的话语,旁边还有一封自白书。
慧思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标本袋。
“死者被生前被割舌,四肢均有伤口,法医鉴定失血过多致死,具体的还要等解剖。”
他说不插手,就当真不插手。
回家陪爷爷的时间变多了,邱刚敖没办法,只能去荣宅找他。
他不好意思去见那位老人,甚至就连戒指,都羞于露出。
整个食道和胃,都好像被彻底消毒。
干干净净。
邱刚敖才不管慧思他们想什么,反正这是他的庆功宴,就算再不开心,他们也得笑着恭喜。
明明当主人,要轻松多了。
邱刚敖订好酒店包桌,爆珠他们吃的很开心,大白鲨他们忧心忡忡。
何必呢?张崇邦真是有手段,在他那件事发生之后,还能让这群人忠心耿耿的跟着他。
再也不会有何伟乐那样的机会,让张崇邦说出‘有’了。
他邱刚敖,本来就是这样的路。
来回路上,碰面的警察们,都一脸微笑的恭喜他升职。
“这个世界,明明不是黑,就是白。”
张崇邦摇摇头,没有再说话。
邱刚敖转身离开了,他知张崇邦一定怀疑他.
他近些日子,熬得通红的眼睛,紧盯着邱刚敖。
说出了和他信仰,截然相反的悖逆。
“世界,不是只有黑白的。”
“阿敖,这是你回来以后,第一次喊我。”
邱刚敖环绕双臂,笑的开怀。
“怎么是第一次呢?我都回来几多年,都不知叫了你几千上万次。”
可惜……现在一个高级警督,已经对他产生不了什么威胁。
至于总警司。他都走到这一步,那个位置还会远吗?
心情颇好的把眼镜盒装进兜里,邱刚敖决定去慰问一下,刚刚结束问话的张崇邦。
邱刚敖拉开抽屉,里面是他给荣斐新买的眼镜。
金丝边框,镜腿上有一串链子。
他一眼就相中,花了整个月工资。
邱刚敖十指交叉,抵住下巴。
放空的眼神凝固在,他和张崇邦以前站的位置。
露出一个微笑。
邱刚敖转头就把那副眼镜,扔到了垃圾桶。
戴上眼镜的荣斐,有点过于好看了。
不适合出现在公众场所。
他什么也做不了,所有证据都被他毁掉,案卷也将会在一个小时后封掉。
一把年纪,还只是高级督察,徒劳守着天下太平的妄念。
可笑又可悲。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邱刚敖笑了笑。
“大家最近辛苦,晚上我请吃饭。都不要担心张sir了,我听到消息,过不久他就会复职,继续和我们一起工作。”
慧思他们松下一口气。
最年轻的警司。
他拿起白板擦,擦去所有的案情分析。
就好像擦掉了监狱里的那一年,擦掉了他身上的所有污秽和不堪。
兴奋地口干舌燥,他不自主的舔了舔干燥的下唇。
真的太令人兴奋了。
身为凶手的他,凭借这个案件又升一级。
“于一周前绑架司徒杰,借此引来张崇邦……”
邱刚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
“和荣斐。”
“有仇报仇,我还能做咩?”
“具体呢?”
阿sir摘下你的眼镜,“到时候再说,你咩个时候近视了?”
“所以他心生愤恨。在监狱里,和名为区万贵的毒贩联合。”
“出狱后借由区万贵的消息,和特殊身份,了解到王琨的交易。”
“借此吞掉毒品,黑吃黑。再由非法获利来的钱财,购买枪支炸药等管制品。”
最右边是沈刚的照片,紧挨着他的,是死者司徒杰,最后一个,是区万贵。
邱刚敖背对着众人,看着那个给予过他无尽痛苦的仇人,露出一个微笑。
声音不疾不徐。
边个仇人,挡住他的路,都要死。
他内心的那股怒火和仇恨,不眠不休的燃烧了数年,终于有熄灭的机会了。
邱刚敖越想越开心。
新任总督察露出一个微笑,拍了拍手。
“走了,回去写结案报告。辛苦大家了。”
半天后,沈刚的解剖报告。
霍兆堂差不多从美国回来,他需要那批军火。
复仇计划只剩下两个人。
霍兆堂和张崇邦。
只听到浴室有哗哗的水声。
甜甜躺在荣斐床上,看到他立刻就偎了过来。
邱刚敖不耐烦的把它扔出屋子,荣斐怎么这么不讲究,小动物都能在床上。
每次都蹑手蹑脚的,像是在偷情。
你也懒得戳穿,每次他问,就说爷爷年纪大了,在睡觉。
你抬头看了眼表,都十二点了,阿sir今晚绝对不会过来。
代驾问他地址。他本来想回家,但是摸到兜里的眼镜盒,鬼使神差的说出了荣宅的地址。
你最近在忙并购案,阿敖升职都没空去恭喜。
经过这一次,你觉得家人最重要。
警队的明日之星。
除了没有阿晴,这就是入狱前的他,应该走的路。
不过无所谓,他喝空那杯酒。
他唯一的孙子,跟自己在一起。
他想等复仇完再去找荣斐,起码等到杀完霍兆堂。
可不行,他实在太想荣斐了。
他又喝了几杯,有点醉。
但是很高兴,还可以再喝点。
邱刚敖又想到荣斐。
啧……真恶心,邱刚敖喝下一杯酒。
他今天不当值,总算可以喝一点。
辛辣刺激的高浓度白酒,滑过喉咙的那一瞬间。
邱刚敖最熟悉这种人情客套,一一回应如鱼得水。
是啊,为乜他以前要那么傻。
跟着张崇邦,去实现他的天下太平,当一条听话的狗?
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现在职位比他高,能力比他强,人缘比他好。
他能怎么样呢?
毒品重案组乱成一锅粥,顶头上司被炸死。小队组长张崇邦为涉案人员,不得参与。
邱刚敖去找了以前关系不错的同事,帮忙争取到调查这个案子的权利。
悉心部署,半个月后的一天,在一间破旧的出租屋找到沈刚的尸体。
邱刚敖笑的更开怀,“邦主,你在瞎说乜啊。”
他嘴角的疤,额头和鼻梁的疤。
戾气横生的眉眼,偏偏带着笑。
“但是邦主,是第一次。”
张崇邦摇摇头,“阿敖,我不信这些案子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我在那场爆炸案中,同样也明白了。”
他去了总警司办公室门口,张崇邦刚结束。从门口出来。
邱刚敖招呼了一声,“邦主,最近怎么样?”
张崇邦憔悴了不少,神色复杂的看着邱刚敖。
还是不够,还要再往上爬。
这样就能给中意的人,买更多自己喜欢的东西。
总警司那边,很欣赏张崇邦,相信不久以后,他就就能官复原职。
现在他好像更适合坐在椅子上,发号施令。
权利的滋味太快乐,复仇的成功更诱人。
一步步做回自己,最开心。
邱刚敖坐在司徒杰的位置上。
新的办公室宽敞明亮,单独房间。
他以前喜欢坐在桌子旁边,接受命令。
邱刚敖在网上订酒店。
怎么可能有人没疑问呢?
张崇邦就有啊,但他能做咩呢?
擦掉了那个死去的邱刚敖,重新变回以前的天下太平。
“沈刚联合区万贵,吞掉王琨的货。在用所得来的钱财,制作炸药和枪支,计划杀死司徒杰,最后因为分赃不均,被同伙杀死在出租屋内。”
“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吗?”
冠冕堂皇的站在仇人的遗照前,当着众多警察的面。
把所有罪恶和血腥,一点点全部讲出来。
然后升职,开庆功会,接受高层发给凶手的奖章。
“想把当年和他姐姐案件,有过牵连的人员。全部灭口,加以复仇。”
沈刚,司徒杰,区万贵。
邱刚敖拿着黑色碳素水笔,在白板上一点点连成线,再在照片上x。
你从他手里夺过眼镜,“有几个月,假性的,注意一下而已。”
邱刚敖把他的金边眼镜揣到兜里,“回家多做眼保健操,给你煲枸杞汤。”
你莫名其妙的被阿sir送出大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