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熟悉的身影靠过来,张延月仰着脑袋,笑得眯了眼:“您想不想亲亲我。”
郁重岩失笑,他不想和小醉鬼讨论有的没的,从善如流道:“想。”
张延月这会儿来了兴致,软手软脚地爬起来,力图在宽大的单人沙发上坐端正了,像只高傲的小天鹅一样抬高了下巴,恃宠而骄道:“那你得为我弯腰。”
睡得昏沉的林声浑身发烫而柔软,被贺洲托起时尤为柔顺,没有任何的防备心,自然地将脑袋靠在了男人的肩颈附近,小声地用模糊地气音说着:“家主,我错了,不该给您添麻烦的……”
他一边这样絮絮地认错,一边又亲昵地紧贴着贺洲。贺洲察觉到林声动作里无意识的依赖,即便脸上表情凶得像是要杀人,但动作又轻柔得不可思议。
张延月心道,他哥平时在贺洲面前可拘谨了,这会儿肯定是醉透了。张延月瞧贺洲那副表情,心里惴惴不安地说:“贺家主,您别训我哥啊,我看他挺累的。”
嘀的一声,通讯在第三秒就被接通了。
张延月没想到贺洲居然反应这么快,直愣愣地瞧着屏幕上的“家主”二字。
终端传来贺洲清晰的声音,在张延月的手掌里微微震动:“林声?说话。”
张延月见他灌自己,连忙拦起来:“诶!哥你喝慢点,这酒容易上头。”
“没关系。”林声抿着唇,感觉四肢像是在海水里浸泡漂浮着一样不真实。这阵子他压力太大,外有工作的繁忙交接,内有家主成婚的意向,难得喝醉一次睡个安稳觉也不是坏事。
伴随着他快速的吞咽,喉结微微颤动,一杯酒很快见了底。林声仰头靠在柔软的靠背上,身体稍稍倾斜,像是失去了支撑一样,软软地倚了下来,目光落在长方玻璃外的景色。他眨了眨眼,说道:“让我先睡一会儿,待会再叫醒我。”
此时一个吻落下来,将张延月的咕哝堵了回去。带着浓郁酒味的长吻结束,张延月脸颊酡红,大口呼吸了一会儿新鲜空气,才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听宋宜说了那天的事后,张延月实在好奇:“贺家主真要和那个叶家联姻吗?”
“家主自己心里会有决断的。”林声微不可闻地叹出一口气,这实在无关他想不想的问题,这等家族大事还轮不到他插嘴,他从前也只希冀能守住贺洲跟前家奴的位置,正妻之位却远不是他能奢望的。况且,贺洲从小到大感情淡薄,又有谁能真的和他相配,即便有了正妻,至多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
张延月支着下巴,有些不满:“我回去就帮你打听过了,那个叶鹿一点都不好相处,也就别人不敢开罪叶家,所有负面消息都压着呢,哪里比你好了。”要是这种人当了贺家夫人,还不知道私底下要怎么欺负他哥呢。
郁重岩见他越来越没规矩,伸出手来,用力地掐住了小孩儿的下巴,薄薄的皮肉直接泛出了微红的颜色。
张延月嘶了一声,眉毛疼得拧起来,想要往后缩:“疼,家主!”
才后退了一下,脊背就顶到了沙发靠背,张延月无处可逃,只好努力地尝试摇头,一双眼睛里湿漉漉的泛着晶亮的光芒,他痛得委屈道:“不要亲了,不要亲了!”
不知贺洲听没听见,他抱着林声出门的步伐一点停顿都没有。张延月伸着脖子目送走了两个人,他有点怕,也有点馋,想被家主抱抱。
另一头的郁重岩听完了张延月一通讯的撒娇,话里话外无非就是喝醉了想要家主来接。
郁重岩感到的时候已经临近十点,张延月一个人呆呆地在椅子上坐了一刻钟,面色红得厉害,显然已经后知后觉地被酒精烧得意识迷离了。
张延月仗着酒醉胆大,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冲着终端另一头的贺洲大着舌头说:“我,张延月,你家林声……嗯,喝醉了。”
终端静默了一会儿,才传来回复:“地址。”
张延月原本以为贺洲肯定是叫两个人把林声扶下去带回,没想到来的是贺洲本人。当高大冷峻的男人出现在玻璃门口,张延月晕乎的脑袋都清醒了那么一瞬间。服务生见到贺洲就知道来人非富即贵,连忙引路来张延月桌子前。
片刻之后,林声合上眼睛,像是已经入眠了。浅淡的灯光下将他细密的睫毛照出一小片鸦青的阴影,张延月这会儿才看出林声浓倦的疲惫来。毕竟要跟着贺洲那样的人,果然很累吧?
张延月没去打扰他,静悄悄地小口饮着另一只细高脚杯里的咖啡朗姆,柔软洁白的奶油和颜色深沉的酒液上下黑白分明,咖啡和酒的味道细腻融合,徐徐淌进喉管和肺腑。张延月已经觉得快到自己喝醉的界限了,便也往后靠着休息了一会儿。
酒保知道张延月最近被家里管得紧,提醒了一句时间。张延月敷衍地应了一声,发觉对面的林声睡得太熟,只好擅自做主,从对方的衣服兜里掏出终端,又握住他的手解了锁,拨通了置顶的通讯。
“比起别人,我的确挺无趣的……”等到大半杯酒下去,酒精已经伴着活跃的碳酸迅速地扩充到每一处神经,林声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醉了,思绪也变得迟缓。
张延月不理解:“什么无趣不无趣的,哥你这么漂亮又能干,能睡你是福气好吧。”他要能有林声那种能力,早就翘着尾巴向家主讨好处了,好在他就算是个小废物,家主也不嫌弃。
林声朝着他浅淡地笑了一笑,并没有应答,反而伸手握住酒杯,又喝了一大口下去。这一口喝得太猛,林声低下头来掩着嘴咳嗽两声,湿润柔软的唇,微微勾起时盛满了春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