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重岩威吓一般在他臀上轻拍了两巴掌：“半夜打游戏，嗯？”

张延月惊魂未定，完全不知道家主为什么大半夜地来他房间，这才有空看了一眼终端上的时间，到底内外世界流速不同，现在已经快半夜了。郁家向来十点门禁，十一点宵禁，只要不被郁重岩当面逮到，其实没人会深究，家中内外的仆从多少都对家奴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郁重岩拨开设备的引线，看了一眼终端上流动的战绩数据，又点了点那个还在发着发怒表情的【71】。

张延月一击得手就跳了开，敏捷灵巧得像一只猫。

没有赤红的血花溅开，系统就已经判定了输赢。对面的姑娘似乎也被震撼到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张延月又已经退出游戏。

现实里张延月看起来就像个乖仔，秋煜真不觉得他比自己能打，可是游戏里的意识反应吃重太多，张延月经常玩的是中短距离职业，近身作战的反应速度到了令人惊叹的地步。秋煜知道这一切都是得益于张延月在外头流离过，对危险的反应总是近乎直觉又远超常人。

张延月顺手理了理库存背包，手脚利落地丢了一些早已过期的道具，召出面前的浮空菜单栏，才叩响了71的私密聊天栏，点了他组队。

71和z11是游戏里知名的哑巴二人组，一个物理近战，一个法系远程，据说从来没有人听到过他俩有任何交流，全程靠默契打配合，也不参加任何官方活动。这样的神秘气息一直让论坛中对他俩的讨论热度居高不下，目前最受广泛认可的是这两个哑巴肯定是一对。

实际上这一切的原因却很简单——怕信息露出太多会被郁重岩抓。

以往他和秋煜偷偷摸摸打游戏时，他躺着，秋煜趴着。

幼小的张延月非常不理解：“你干嘛趴着？”

秋煜则咬牙切齿：“我就喜欢趴着。”

男人一身乌黑的窄袖长袍，两道细带交错箍住腰身，精巧地勾出健壮颀长的身形来，面容也和现实里无所差异。郁重岩挑的武器居然是一把木剑，动作不急不缓，剑尖闲闲点着地面，甚至不是迎战的姿态。

郁重岩只说：“试试。”

木剑本应温和敦厚，而郁重岩的剑风却刚硬肃杀。张延月当面接下一击时，真切地感受到了其中绵长巨大的力量，直刀锋锐的刃口直接嵌进了木剑之中，震得他袖口猎猎，虎口要裂开似的发麻发痛。

这样明朗又干净的人，也难怪家主喜欢。

宋宜想着往事，才看见玻璃映照出了自己脸上明显的笑意。他愣了愣，才整了整衣服，回房去了。

用完晚饭后的张延月在家主书房里陪侍了两个小时才被放归，刚从跑步机上下来就收到一条来自用户71加密消息：老地方碰头。

虽然郁重岩没有说话，但张延月觉得他分明已经猜出那是秋煜了。

“家主。”张延月抿了抿嘴，开始甜甜地叫人，与游戏中有着娴熟技巧的冷漠形象判若两人。

在张延月讶异的目光里，郁重岩从箱子里捞起另一款旧设备，说道：“上线。”

进入下一局的秋煜还在提着自己纤长的法杖晃悠，突然就被z11被击杀的红字震惊了。

刚夸完怎么就被宰了呢！

另一头的张延月被人强制退出，又被郁重岩抓着脚脖子从被窝里挖出来，吓得直喊：“家主！”

两人双双排入竞技模式，几十秒后，则是结束算分的胜利声音，张延月的衣角还没有落定，人已经退出了战局，只留下一个残影。对面的玩家似乎是z11的粉丝，即便空了血条躺在地上还在不断地弹着气泡表情。

竞技之中的命中率和精准率越高，积分也就积累得越快，两个人很快翻越第一阶平台，战斗时间也开始随之延长。

阁楼场景的一局中，对面的姑娘攻击技巧尤为纯熟，秋煜作为一个远程被贴脸时，大感危机，尝试隔断没有成功，错手一招被枪尖差点戳个正着。而已经解决另一个敌人的张延月将直刀以一种刁钻的角度切入两人之间，雪亮的刃面清晰地映出双方神情，反手压着敌手的颈项以极快的速度直接剖开。

张延月一阵无语：“喔……”

今天的他想通了，原来秋煜每次和他打游戏居然都是因为被家主打趴了没事干。

耳边传来轻柔的提示音，张延月闭眼，进入游戏潜行状态。再睁开眼时，已经进入游戏城市场景，头上也冒出【z11】的id和长弧形血条。

武器虽不如人，郁重岩却完全弃用避战迂回的打法，几次对招下来，木剑已经吃了好几道深刻的口子，但步履几乎未有移动。

张延月紧了紧刀柄，心里隐隐生出一种怯意，他所有的动作都轻而易举地被勘破了，而自己却没能在看似松散的男人面前找到突破口。他明白自己水平太差，敌不过受过专业训练的家主，就把木剑往背后藏，嘴里嘟囔着：“家主，不想打了。”

郁重岩看他一眼，便也收势，语气淡淡的：“那就过来挨打。”

张延月一阵沉默，看在伤患的份上，一边擦汗一边回了房间，从床底下掏出封存了好多年的全息游戏旧设备。这还是他和秋煜之前生活在老宅时背着家主偷偷购置的，现在几年过去，型号都不知道更迭几代了，也不知道反应速度有没有受影响。

帝国最早开发出来的虚拟空间潜行技术只专供军部，利用假想空间进行模拟训练，后来战争平息，时局稳固，这才逐步开放了权限，为民众所接纳使用。链接设备外形长得像个护目镜，两侧带有细长的金属引线，能够匹配个人终端，这样小巧轻便的设备，价格却始终让人肉疼。

张延月在床上躺好，打开终端的所有信息流屏障，熟练地将引线嵌入，听着耳边重新检验适配的声音，他突然想起以前的一件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