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个房间为什么不能睡?”
林禄安挣开他的禁锢,靠着墙角滑下,蹲成一团后抱住脑袋,露出乌黑的发顶抗议。
魏颖把门关上,丢块毛巾在他头上,林禄安按着脑袋胡乱擦,挪到墙角那边靠着,直到魏颖进了洗浴间他才站起来。
魏颖把脸皮彻底从脑袋上揭下来,拽着他的手腕往主卧走,“跟我睡。”
“这不好吧……”
林禄安忧愁地苦着脸,手也挣不开,被半托半拉地带到门前,他没进房间,立在门口像根柱子,魏颖不快地揪他胳膊,谁知他抱住门框死也不动。
“那我多盖点。”
魏颖在原地纠结半天,干脆不要脸了,“反正不能睡这里面。”
林禄安叹口气,无奈地瞥他一眼,没看出来还挺小气的,“那我回沙发行了吧。”
“哦,这里不能住,跟我出去。”
“为什么啊?”
林禄安不觉得这个房间有什么异常,难不成半夜会有灵异事件?米国的鬼他还没见过,不知道比起东方的鬼神哪个厉害些。
他高度紧张的身体无力地倒在冰冷的地板上,紧攥的手渐渐松开,深刻的掐痕在手背上青紫浮肿,林禄安凉透的下身变得僵硬无知觉,他使劲蜷缩住自己,尽最大的可能贴近胸口,在心脏的轰鸣中笑了起来。
林禄安隐隐觉得不安,车边的人一摔车门,坐到长凳上开始点烟,隐隐烟雾腾飞,他能感觉到白烟后有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在往这个方向看。
他的眼睛倏地放大,腿也忘记了移动,对上消散的烟雾后一双闪着锐黑的蓝眼睛。
魏颖伸出手重重指了他一下,笑容狂妄又因醉酒痛苦,林禄安险些没压下内心深处的恐惧尖叫出声。他不敢多停留,去把门反锁了,蹲在角落处瞪大眼睛盯着时钟旋转。
昨晚发生什么他记不清了,魏颖发怒的脸庞还印在他的眼中,林禄安后知后觉地脖子疼,昨晚失去意识前他的脸涨得通红,无法呼吸的气管把肺撑到极限,他顾不上穿鞋,跑到镜子前,里面的脖子有道明显的抓痕。
林禄安被勒痕恶心地想吐,他用毛巾把脖子擦洗了一遍,将领子的扣子扣到最高后又爬到窗台上坐着。
他有在考虑从窗户跳出去的可能性,但是下面是平底,连个缓冲区都没有,掉下去不是断胳膊就是掉腿。
一瞬间林禄安又回到几天前的船上,疯子一样的魏颖掐住他的脖子,鬼魅似的声音在周边环绕,“你想去哪?”
近在咫尺的拳头打在他的太阳穴上,睁开眼的一瞬间他几乎忘记了呼吸,眼睛遭遇到重创后充血的视网膜视物一片腥红,刹那间鼻血涌出,干涩的嗓子眼不断散发呻吟,掺着血丝的胃液从嘴角蜿蜒渗下。
眼前只剩下忽黑忽白的颠倒世界,疼痛从肺脏里剖开,肺叶剧烈运行的血腥味在他的鼻腔里漫溢。
“你要在这里蹲一晚上?”
“我想自己睡。”
“不行。”
菲佣出去后林禄安把门锁上,大致在房间转一遍,找出居家服后进卫生间洗漱,确认了好几遍门锁安全后开始脱衣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腿根处还有干涸的旖旎。
他赶紧把水打开,没等水热就站进去,挤出大量泡沫往身上抹,越来越奇怪了,以前是从来没有这种情况的,林禄安用力搓洗身上的皮肤,过高的水温把身体烫得又红又皱,他的手快速掠过下身,擦过柔软潮湿的深陷。
林禄安撑着瓷砖台沉思,许久借着水流抬起腿笨拙的清洗那处隐蔽和腿根,他的手不受控制的发抖,连呼吸也重起来。
这个极简调的房间很大,拐角处摆了很多乐器,盖着纱布的三角钢琴和无数台弹拨乐器,亮眼的光泽被暖光打照出冰冷的温度,林禄安弯腰在琴键上摸了一下,留下一抹指印。
浴室的门发出声响,林禄安赶紧回到刚刚那个犄角蹲好。
魏颖一出来看见一动不动盯着他的兔子,乌黑的瞳仁圆润明亮,嘴巴紧紧抿住,抿出脸侧浅浅的窝坑,他走过去捏捏林禄安的脸,捏地很重,疼得兔子脸色都变了。
“我睡沙发。”
“哪个房间不能睡?”
魏颖环住他的腰一发力,他上身的力气一松给了魏颖可乘之机。
“不行!”
“那要干嘛,睡地毯上?”
他摸摸自己的膝关节,今天中午走了那么久,再睡一晚上硬地板,明天他得爬回助理的医院。
“因为,因为空调坏了!”
“我不需要啊,盖薄一点的被子就好了。”
“你不懂,半夜会很冷,冻死你。”
楼下的动静很大,玻璃碎的声音和剧烈的呕吐声,林禄安听到楼梯口的脚步声,坚硬的靴底磕在实心地板上的凌乱碰撞,粗重的喘息声越来越近,他把耳朵捂住,感应灯逐步亮起的声音敲在他的瞳孔上,咔嚓咔嚓,他门前的灯亮了。
他就在门口,林禄安有一瞬间感觉门消失了,比恶鬼狰狞的魏颖癫狂地走过来,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骨头上,一声声问他,“你什么意思,你他妈什么意思!”,接着举起沾着血的钢铁球棍敲到他的肋骨上手指上。好疼,林禄安压住疯狂抖动的牙关,咽下嗓子眼里呜咽的啜泣声。
天际破晓的晨光从厚中的床帘间隙流进,门外的感应灯按时熄灭,林禄安听到脚步声愈发微弱,魏颖走了。
白日的太阳不晒却很刺眼,林禄安望着太阳掉眼泪,许久受不了了才把头低下来,他擦擦眼尾,眼睛被粗糙的手法蹭地通红。
凌晨两点多林禄安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他站到床帘的缝隙后往下看,没见过的跑车以诡异的走位碾进花坛中,驾驶座的门打开后,穿着一身黑的魏颖从上面下来,还没站稳就开始吐。
他的酒量很差,酒品似乎也不太好。
林禄安感觉自己要死掉了,他的喉咙中撕裂出恐惧的尖叫,“好疼,不要打了!”
他猛地坐起来,眼前一片空白,真实的余痛还在四肢百骸遗留,簌簌的冷汗从身上滚落,林禄安捂住脸埋到被子里,眼泪从眼眶里飞奔涌流。
窒息感使他不得不从被子里出来,林禄安张开手粗略扫视一遍,肉体上没有任何遭受虐待的痕迹,他张开嘴深呼吸几口,瘫倒在枕头上。
林禄安的心底有一座不生火的炉子,几颗火星子从里面蹦出,疼痛的撩拨让火光肆意地生长,本就清冷的脸上没有笑容后显得失血又刻薄,害怕到极致反而冷静了,拍开魏颖的手,他直直向外走去。
“明天送我回去,陪你一天抵你救我一命。”
身侧掠过一阵风,刚打开的门缝被一只手拍住,魏颖结实的手臂上布着凸起的筋脉走势,额发下阴冷的眉眼死死盯住林禄安,眼里一点黑阴鸷逼人,他的脸克制不住地笑出扭曲的表情,手一点点移到林禄安的脖子上。
门外传来敲门声,没有人答应后咚咚声重了些,随着越来越大的声音,林禄安都怕木门被敲碎,他顾不上擦拭,把衣服往身上套。两个门一起打开,魏颖手上拿着一串钥匙。
“你怎么不开门?”
魏颖蹙起眉,把他拉到跟前,林禄安指指湿漉漉的脑袋,“我在洗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