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厨里除了炒茶做点心的器具,我还在角落找到一坨卷起来的衣服,脏兮兮的,大约是做工时穿的,正适合我。我又在温泉旁边的木架子最顶上发现一个衣篓子,大约是客人留下的,我也顺手拿下来。
幸也不幸,整个茶室就找出两件衣服,正好一人一件。但是……
“我找到衣服了。”我凯旋朝师父报信。
我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你怎么不化?”我质问师父。
师父挑挑眉:“通缉令上又没画我的像。当年我在武林不过名字稍微响些,世人只知道我又厉害又英俊,但真正见过我面的人其实不多,所以才一直都不怕被认出来。”
“师父这是做甚么!”我大惊。
师父的脸凑得太近了,他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我,灼热的鼻息扑在我脸上,泛白的嘴唇紧紧抿着,还能看见唇边未净的血渍,半截手腕白玉一样,在我头上晃啊晃,晃得我直接说不出话,乖乖任他动作。
“易容术。巫山淮的绝技,同行那几年我见了些皮毛。”师父描画完,又离远了端详,“此人最擅加工材料,制药制毒、易容换脸,皆非他人能及。”
师父接过我的东西展开一看,脸色慢慢僵住。最后这件衣服,竟是一条女子穿的罗裙。
“我真是服……”我咬牙切齿,“你就不怕这回门派里遣出了些见过你面的元老?而且我们只穿着里衣,怎么看怎么奇怪吧?”
师父没理我,低头捂着心口咳了几声,我不知他几分是真几分是演,不过确是一下子语气软了:“罢了罢了,我再去找找有没有能用得上的东西,师父你好好歇着,别再走动了。”
倒的确有。
我突然有一个猜想:“摆摊的时候见的那个大叔该不会是巫山淮扮的吧?那伊荞会不会也是他扮的?暗香谷那群弟子里有没有他?该不会到处都是他吧?”
师父啧了一声,懒得理我。
他不仅用笔墨画画,还往我嘴里塞了好些纸,又从后厨翻来些面粉和锅底灰,融了些蜡,乒乒乓乓全招呼在我脸上,又剪了好些头发,用面糊黏在脸上,最后把我的头发全束起来,大刀阔斧揉乱。待到终于结束,我壮着胆子往铜镜里一照,面阔口方,皮若锅底,络腮黑髯,形貌峥嵘,活脱脱一介莽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