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卡时间紧,他没有过多停留,走之前扔下一句“有点事儿,我中午来找你”。留宋建国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对宋秉志最后的那个眼神感到迷惑不解,可疑之中又有点不安。半年以来,他在这个门卫室早已形成一种敦实的稳定感,这种稳定感使他戒除了对抽烟的短暂成瘾,安然回到熟悉的人流中。大病初愈后对现实和社会的逃避在他身上造成的脆弱感已经不见踪影,他慢慢找回了身为男人安身立命的那股自信。这种精气神儿让他觉得,即使医院不要他了,必须重新换一份工作,他也能冷静面对那种困局。时间和日常秩序使他崩塌的精神有了重建的可能。
然而,人在面对还未显明身份的危机时,本能地会产生一种感应,那是在万千混乱思绪中,一闪而过的机警。
宋原不在家的每一个早晨,宋建国基本都是这样度过的。今天和明天之间,没有明显的界限,太阳升起,鸟儿在楼间树上鸣叫,吃饱喝足,迎来送往,这些日常赋予了平凡人极大的满足。
宋建国习惯提前半小时到达医院,打扫门卫室,灌一壶茶,把登记外来车辆的小本本准备好,以此开始一天的坐班。
就在他坐下没多久,几辆车陆陆续续到达大门口,都是医院的医生们,他熟练地打开升降栏,让他们一一进入。
宋秉志的那个眼神中某种残酷的预兆,无疑让他不明所以。
是要跟他说工作的事吗?
除了这个以外,他想不出他们二人之间还有什么其他共同关联的事物。
宋秉志的别克不出意外又是车队的最后一个,赶在八点五十五分进了大门。
宋建国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
今天的宋秉志没有像往常那样,一边开玩笑一边回应他,只见他两只眉头微微皱着,奇怪地打量了他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