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有说我不是吗,一早便说过叫你.......”曲涧安蓦地抬腿一脚便踹翻了案几,“去治治眼睛———”
案几嗙地一声撞开了全部的木门,鸨母焦急地带着五大三粗的护院闯了上来,招呼那些姑娘和俩小倌赶紧出来,叫人去官府报了案。
这些不过是瞬息发生的事,场地一下宽敞起来,曲涧安双手交叉松了松手腕挑衅道:“就这点本事吗。”
周天维已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先前刚出那诡异的石窟一个不留神便被那豪横子弟章华瞧见了自己私藏宝贝,若不是自己修为与那章华齐平且尚有一位同门,早就叫他抢夺了去。周天维不知这惹是生非的公子哥要做什么心里没底,袖子里的手紧紧攥住脸色很不好地看向屋子里刚说话的那两人,斟酌着
说道:“我说公子,这位章少爷你惹不起的,还是把舞姬让给他赶紧息事宁人的好。”
或许他早一点说这话章华还会觉得他会来事儿,但现在章华让那眉间点了红梅跟个兔儿爷似的男人羞辱了还被扔了东西,他顿时怒不可遏,一把抽出腰侧的长剑将那碎成片的铜镜又砍了一刀,呵斥道:“晚了!本少爷今天就要让这两个人付出代价!”
章华放肆地打量着屋内的众人,在看见有四个美貌舞姬刚香汗淋漓地跳完舞眼神里射出贪婪的光,视线最后停在软垫上看起来最像正常客人的萧璟身上,气焰嚣张道:“阁下可真是财大气粗,这整个楼就八个舞姬你一人便要了最后四个到这屋来。告诉你,本少爷也看上了她们,识相的就将人恭敬地送到我那屋,还有的钱拿,不然就让你找到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滋味!”
他这长篇大论的威胁甫一说完,便看见当了半晚上背景的萧璟面无表情地指了指斜对面的曲涧安,曲涧安噙着笑缓缓站起身,那身高霎时便带来明显的压迫感。
曲涧安泰然自若道:“这钱你还是留好去看看眼睛吧,这点眼力也不知阁下哪来的胆子闯进来闹笑话。”
好东西你想要我也想要,于是当雅间外传来繁杂凌乱的脚步声,继而屋门被毫无征兆地打开后看见那几个眼熟的修士时,曲涧安并没有过多惊讶。
那四个修士其中两个来势汹汹,鸨母紧忙从门口绕进来便攥着香帕喊道:“哎呦哎呦,几位爷怎么不听劝呢,奴家已经说了这位公子早就包下最后四位舞姬姑娘了,诸位爷就不要再为难奴家了!”
进来那四个修士其中一人曲涧安认得,不出意外便是他先前猜测“九死一生但白忙活一场”人士中表现出愤怨和不甘最明显的那位了。
他死死挡住了门口,周天维和他同门一急便双双赤手空拳攻向了朝郁,朝小公子左挡右击见招拆招,抓住他两人的破绽一下子便将其两掌到了门口,随手一甩星阑剑身出鞘,寒光凌冽逼得那二人踉跄地退出了雅间,被朝郁下了结界关在无人的隔壁。
“好好待着吧二位,等本公子先解决那两个傻逼。”
朝郁潇洒地将星阑收回剑鞘,抛了下灵剑转身回了屋里,正瞧见曲涧安平地而跃在空中劈了个一字马躲开下方的长剑,两脚一边一个踢在那章华和同伙的头上,而后在两人尖锐的呼痛声中翩然轻巧地落到地面上。
“子溪?怎么,画个梅花给你累着了?”
“没”,曲涧安坐回去,端起案几上一只酒杯掩住面一气饮尽而后道:“换只舞曲,再来。”
乐伎颔首,调试好音色便又配合着舞姬来了一曲。
仅凭几招章华也没看出来对方有什么实力,听到这句更上压不住火气提剑直接攻了上来而他那个瞪了周天维一眼的同伙见状也冲了上去。
就这几个喽啰曲涧安自己应付的了,朝郁本想稍稍后退观察那人那些曾令他感到熟悉的招式来,却看到了那周天维要趁乱逃跑。
他一个翻身便跃到了周天维还未踏出屋门的身前,落地后转过身哼笑一声道:“着急走什么,这出好戏还没演完呢。”
他刚抽出刀的时候鸨母就“哎呦”一声慌慌张张地出去找护院了,周天维额头上冷汗都冒了出来,偏头见自己的同伴神情也很是担忧。章华当这些都不过是秘境里凭借玄天尊者无上法力而存在的假人罢了,他可不管杀了之后能怎样!
然莲山少主曲大公子可不是好惹的,曲涧安才不等他先动手,仅一个抬手推手的功夫那案几上的东西便全飞起来砸向了门口那几个人身上。
那四人霎时间都露出震惊的表情,各自用刀剑劈开了冲他们砸来的盘碟杯盏,那章华一下子变得大惊失色,仓惶喊道:“你....你竟然也是个修士!”
“你!”被嘲笑的章华顿时火冒三丈,手指指着曲涧安从上到下从下到上一通比划怒冲冲道:“你知道本少爷是谁吗,你才是个什么身份?头发弄得男不男女不女的活该本少爷不把你放在眼里!”在外人看来曲涧安的墨发成弯确实有悖他们习惯性的审美,章华也以为这人和那舞姬是同族来的男倌,怎么能跟他相提并论。
章华有钱有势朝郁比他更有钱有势,更不是个怕事儿的主,自己的杰作被一个老六这么侮辱朝郁实在是动了怒,犀利的眼神直视对方回讽道:“阁下个子不高口气倒不小,真是无知者无畏,您也不照照这镜子看看自己脑满肥肠的样儿配不配得上人家姑娘。”
说罢朝郁随手拾起那小铜镜便一举砸到了那章华的脚下,把鸨母跟章华身后的另三人吓了一跳。一直没有做声的周天维身形一动好似要借此从门外溜走,可惜被他身边一个高瘦的修士一把抓住了,用眼神威逼他留下。
章华不高不低算是个中等宗门的家传弟子,在自己宗门所在地里豪横惯了,蓦地让那半路凑成一队、身份不如自己的修士将合该是自己的便宜占了去,章华心里的气怨经过一下午加半晚上的发酵几乎已经达到了顶峰!
明明那恶心恐怖的怪物大家都有击杀,凭什么最后宝物却是让周天维那个处处不如他的草包随手捡了去;明明在码头瞧见了那群甚是妩媚妖艳的舞姬,花上好半天功夫打听才进了软香楼里却告诉他舞姬全都被定走了?
还从没受过这种气的章华歪着嘴冷笑,他章大少爷长这么大就是没学会一个“忍”字。
“嗯?怎么样,刚才那个动作很不错吧?”曲涧安五指成刀狠狠将那两人砍昏了过去,拍着手向一边儿倚着门框的朝郁勾起狡黠的笑。
他仅行走间衣袍浮动、姿态端雅便是独一无二的气质风流,朝郁没有来地想。
这人果真,是贵公子亦是侠客。
雅间顿时又热闹起来,但却是一副楚河汉界的景象:朝郁跟曲涧安各自怀揣心事,连对方的顾不上端详,更何况是这可有可无的曲舞;萧璟安安静静坐在朝郁那桌,云棋委委屈屈坐到了角落,只有跳舞的美人们反倒因着表演的成分在里面而笑得妩媚动人。
目光顺着未合严实的楼窗向远处的天边探去,无星无月的深空暗得彻底,算算时间也到了戌时,这时候正是夜里买卖的高潮时刻。
整个软香楼都热闹熙攘得厉害,这家富丽堂皇不说,更是搞到了独一份的异族美人,单冲着这个巨大的噱头就令这条人头攒动的巷子属往软香楼里来的最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