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愿这嚣张的做派给对面深情款款诉衷肠的那鬼气得快活了,他扬手就剑指今愿冷声道:“我还以为你多光明正大,原来也不过如此。”
鬼怪扬起剑的一瞬间朝郁下意识地伸手护住了今愿,燕重气愤道:“你跟他关系还没确定下来便这么护着他?!”
朝郁有些不自在地扯出一个笑给燕重。他还想问问今愿呢,还没怪他趁人之危他倒找自己要名分。
“可那时我一心一意对你,你有把我的情意放在心上吗,那番话说的你不觉得伤人吗........”
“我知道,那时说出来我便后悔了,你知道我死得离奇,在这修真世界我没办法不修炼,所以在玄剑山上那段时间是偷进了藏书楼,离开后也是直接去了鬼界找鬼域。”
闻言,朝郁只觉得他和燕重之间还是太不了解对方了,以至于弄成今天这个地步。
鬼眼看向了一旁脸色不太好的今愿,朝郁大概就知道燕重说的是谁了,介于今愿还不知道阴霜的存在朝郁便主动说道:“嗯,我知道。”
“之后我便格外关注夜里后山的动静,那晚即是听见了些不寻常的声音才暂时离开,等再回来时你已经睡下,而我在这时却看见你手腕上有五根摸不到的红色线绳。我没告诉过你,我师从命修大能远山道人,认出了情缘线。”
燕重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低声道:“朝郁,这些事情我不得不信,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今愿一个后空翻躲过燕重袭击他下盘的鬼气,甫一落地便借蹬地的力扑向燕重直击鬼面,两人剑抵剑离的很近,今愿知道朝郁在旁边看着便不再担心燕重会真杀了他,输人不输阵,他放肆道:“怎么,还不让人说事实了?”
说罢燕重一道剑下来就在他右臂上划开了一个口子,冷冷道:“你未免太过自信了,你知道什么是事实吗。你心心念念的哥哥身上有五根情缘线,你才算哪一条?”
“!”
只是在经历了这么多后朝郁没办法一下转变过来,他需要一段时间作为缓冲,于是在搁下笔将纸叠好藏在被子里后,朝郁简单带了些东西放到乾坤袋里便利落地关上了第一峰寝殿的大门。
他悄无声息地下了玄剑山,直奔生辰宴前接好的那耗时长、难度也不小的宗门任务目的地。
或许在这段新的旅程中他能顺其自然地接受这样纷乱的感情,也或许还有一个未知的人会就此降临。
“....阴霜.....阴霜....你在屋里吗.......”
朝郁坐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喊,鬼知道阴霜又去哪里了。他挥手给灯罩里的烛芯都上了火,屋里一下明亮起来,朝郁一眼便瞧见桌面上铺开了一张纸。
看着潦草几个“寻你去了,等我回来”的大字,朝郁思索着阴霜应当是醒来没见到他便找他去了,那蛇修为早就是化神大圆满了,经此休眠后应该恢复了,在玄剑山上当是没什么危险。
抛开跟哥哥的感情纠纷不说,他务必要找个时间心平气和地跟燕重见礼道谢,打听远山道人的下落好报恩了自己一番心愿。
123.
去哪不是去,燕重真跟了上来随今愿去了第四峰。
那鬼冷笑一声道:“凭我在第一峰住过,凭我跟他有过名分,怎么样?”
“燕兄自己都说是‘有过’了,自然是不算数的。”
朝郁听得七上八下的,谁也不能跟他回第一峰,他之所以这么说是打算趁夜就开溜的。朝郁一皱眉道:“燕重,你若想来玄剑山还是劳烦你跟我师弟去第四峰罢。”
一人一鬼针尖对麦芒互相把对方气了个半死,还得顾忌着朝郁在一旁专心渡劫不能就此大打出手。
燕重越想越按捺不住心中的气愤,伴随着最后一重雷劫的收尾,焦黑地面中衣服残破面上也有些烟灰的朝郁扶着剑缓缓站起来长舒一口气道“终于完事了”后便举剑对今愿发起了攻击。
一时间乒乒乓乓的冷兵器相撞声充斥在耳里,方才九重雷劫直接劈裂了薄椹留下的结界,朝郁正站起身高兴地准备回玄剑山,抬眼就见一身乌黑鬼气的燕重面色不善地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今愿打了起来。
更别说他刚和薄椹扯上关系,而阴霜或许还被藏在殿中。朝小公子一个头两个大,一筹莫展地抬头看了眼已经半黑了的天空,试探性地说道:“折腾到这功夫我稍微有点累,不如我们明天再坐下来好好聊?”
闻言,燕重抢先说道:“我跟你回第一峰。”
今愿立刻不乐意了:“凭什么你跟着哥哥回第一峰?”
他还没想好该怎么理清这段感情,一旁的今愿倒是开口说道:“在下真是感谢燕兄当年大义凛然一走了之,才给了后人机会。”
今愿被朝郁揽着肩,这会儿倒不顾手臂受伤自个儿钻到了朝郁怀里,反正他也就比朝郁高不了多少,这样看来到显得他俩相亲相爱极了。
最疼的小师弟手臂还流着血,朝郁替人痛的毛病又犯了,抱着今愿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扯到那道伤。今愿倚在朝郁怀里没半分不好意思,还幽怨道:“燕兄多少也算旧情人,可是哥哥明明喜欢我,把我吃干抹净后怎么现在还没给我名分?”
“.........”
突然知道了这件事,知道了原来错过燕重根源在自己身上的真相后,朝郁更说不出话来。
半晌,他才嗫嚅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听到离奇的五根情缘线今愿惊得一时不稳被燕重从低空打了下来。
同样听见的朝郁顾不得震惊连忙接住摔下来的今愿,扶着他在地上退了几步站定,张张合合半天才问出声道:“.....什么?什么叫五根情缘线?”
燕重旋身来到朝郁身前,神情是朝郁一时看不懂的复杂,他听见这鬼说道:“你当年问我为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知是我错了。那夜我不是没有留下,在杀了.......”
坐在窗边看着那纸,朝郁想起来翻乾坤袋时里面一片沾着血迹却依旧漂亮的白色蛇鳞,心中感慨五根情缘,现在已经招惹了四个男人,这些孽缘他该怎么处理,怎么还能坦然地求着阴霜在他身边。
顺窗抬眼便可见夜空中孤悬的寒月,没有什么星星。良久后朝郁提笔在阴霜那张纸上郑重地写下一段话,将他与燕重薄椹今愿以及情缘线的事都一五一十叙述出来。
还是一样,接受与否都在阴霜。
朝郁倒是松了口气,这两人在一处互相牵制着他半夜往山下跑就不会遇见其中某一个。薄椹尚不知行踪,也不知阴霜又是怎么个情况。
回到暂别几天的寝殿,从成婚礼后几天内发生的一系列事真是让人百感交集。
尤其是当朝郁走到黑灯瞎火的内室里,摸遍了整张床都没找到那条小白蛇的时候这难以言说的感觉更加清晰了。
今愿勾起笑附和道:“也好,公平起见燕兄跟我回第四峰。”
燕重冷眼打量了一会今愿后便不再说话。朝郁则疲惫地召出星阑跃上,御剑先一步回了玄剑宗。
今愿紧随其后,心里并不似表面这么平静。那燕重是八岁时将年幼的他救下扔到玄剑山外门的老者徒弟,那一路上他也算跟燕重生活过一段时间,只是没想到现下再见面两人竟是这种情形。
“.......我能现在就跑吗?”朝郁茫然地问自己。
阴霜至今未找到自己,薄椹不知所踪,倒是前前男友跟一夜情师弟打起来了,他该怎么处理啊........
理性上不想惹出一堆事来,但感性却没法让朝郁就此一走了之,今愿显然打不过化神期的那只鬼,朝郁在一旁担忧地紧盯着战局,试图从他两人的言语中找出纠结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