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帽兜点了根烟,低下头,烟雾喷到脸上。一阵辣意,冯一诚扭开脸,并不做声,手死死插着破兜口。明知小孩对大人,没什么胜算,螳臂当车也要维持镇定。雪摇在枝头上,颤颤掉下屋檐。黑帽兜笑了,咧出一口白牙:“你爸都来咱这勾当了,你清高啥。去叫警察呀,把你爸也抓起来啊。”
冯一诚紧绷下颌,暴戾因子埋在心底,发了酵,理智拉扯神经。痛意上升,告知他,不能意气行动。
“他怎么样和我没关系。早就是两个家了。”冯一诚说道,“请你回去。”
冯一诚吃完早饭,被抓着肩膀,非要执拗地看他腹部伤痕。张入渊坚持得可怕,只好随他去,躺到床上掀了点衣料,露出平整光滑的肚皮,一碰,浑身就有点痒。冯一诚忍住了,等麻痒消退,叹口气,翻身而起语重心长地对张入渊说:“入渊,刚才是不是看到一个穿黑衣服,戴帽兜,个子很高的男人。”
张入渊收回手,良久,点点头,“我看他不善,让他快滚了。”
冯一诚没再说什么,走去厨房,入渊抢着来洗碗,熟练地冲水倒洗洁精。冯一诚手顿了下,靠在门框上,长长地看了好几分钟,深吸一口气,下定某个决心般,大走好几步拿起件衣裳草草披上。“入渊,我出去一趟,你乖乖待在家。”门外冷得发抖,树枝簌簌颤响,一整夜下雪,比家里冷很多。
黑帽兜抽完烟,用脚狠狠踩,烟蒂嘎叽嘎叽响,熄灭后升起一股奄奄一息的黑烟。直到碾成渣渣,黑帽兜才舒服了点作罢,“你爸要安分点给我们做事,也不至于要今天父债子偿。你爸现在消失了,在越南老林里,老子的脑袋被押着刀,威胁了不下百次。这么说,冯忠生的手上有绝密档案,他一声不吭玩消失,让老子们损失惨重,那他也一定要付出代价。断子绝孙,不知道老冯家绝了后,他还能不能心安理得躲在深山里,过他的逍遥快活。”
冯一诚手插裤兜,吐口白雾,脸冻得煞白,近乎透明没了颜色。他脸无表情快走了几步,转到巷口,越走越快,最后在一家打印社门口停下。冰雕的面容,像结了霜,眉眼冷清不带一丝感情。
“几天没见,越来越像你老爸了,一诚。你们父子俩一个模子刻似的,冷眼冷语也差不多。”黑帽兜撩起眼皮道。
冯一诚打断他,“别说废话了。你再上门,别怪我不客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