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你就是家族的女主人。”
安德烈皱皱眉头,“我不是女主人!”
路德维希捏了捏安德烈的脸蛋,转身就要离开。
安德烈把手套抓在手上,然后低声说:
“路德维希,你什么时候回来?”
路德维希伸手摸了摸安德烈的脑袋,
安德烈本来想藏起来,但是想想,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于是继续埋头往前面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安德烈身上和额头上全是汗水,冷风一个劲的往他的脖子和气管里面灌去。
安德张大嘴巴,撑着膝盖,弯着腰,气喘吁吁的大口吸着冷气。
身后有人大叫了一声。
安德烈没有停顿,拔开腿玩命的朝树林里面的黑暗处跑去。
“砰砰砰——”
安德烈躲在幽暗处,等着几辆卡车集中走过来的时候走,挡住灯光。
大概等了几分钟,安德烈觉得自己的手脚都麻痹了,但是眼睛始终直直的看着集中营的大门口。
终于,有三辆卡车集中开了过来,制造出了一大片黑暗的阴影。
还没走出集中营的大门,安德烈的胸口就砰砰砰的跳动个不停。
安德烈把路德维希的手套拿出来,放在自己的嘴唇下面,轻轻地一吻,然后手上拿了一根粗粗的木棍在手上。
集中营的门口还在用卡车把凡人往外面运,所以集中营的大门还没有关起来,两个守门的党卫军看守,其中一个已经到集中营里面去帮忙了,还有一个背着枪,手上拿着鞭子,正在催促着战俘迅速往卡车上面走。
安德烈咬着嘴巴说,“不给!”
路德维希面色一沉,“快点,军队已经要出发了。”
安德烈不情愿的把自己的帽子递给路德维希,然后拉着路德维希的袖子说:“我要你的手套。”
安娜笑了笑,端了一杯热茶放在安德烈面前的茶几上。
安德烈笑着对安娜说谢谢。
当天晚上,安德烈等着安娜睡着之后,便悄悄地起身,拿了一些钱,带上帽子,穿上厚厚的衣服,走之前把路德维希留给自己的那双白色的手套塞在口袋里,便悄悄地走下了楼。
那人感叹了一下,眼神中闪烁着向往。
安德烈点点头,转身走了回去。
回到房间里坐了下来,安娜疑惑的问安德烈,
安德烈回想起刚才这些士兵闲聊时说到的话,不由得担心起来。
“那你们知道蓝.芬.路德维希少校是在哪个战区?”
那人说:
“集中营这边是在干什么?为什么把苏联这边的战俘都弄了出来?好像是要把人运走啊?”
这个士兵点点头,认真的说:
“据说是,上峰下令,要把现在集中营里面的苏军战俘都移交到盖世太保的手上,爱登堡将军会亲自解决这些战俘。”
“……”
安德烈被他们的对话弄得心烦意乱。
但是安德烈还是不动神色的走了过去,咳了一声,两个士兵赶忙立正了,
安德烈拿起一件外套披上,站在了门边,四周都是观望的人群,守在路德维希别墅前面的两个党卫军的士兵也在想那边张望,一边看着,一边再用德语交谈。
“斯大林格勒那边打仗打得不好?”
“据说,已经死了不少士兵了,还有一些军官也死在那里呢……”
这一天中,安德烈坐在床边弹钢琴,突然,外面想起了人群的吵闹声。
安德烈转过头,看向窗外,发现大批大批的战俘穿着单薄的衣衫站在冰天雪地里。
安德烈看向四周,这才发现,平日里很是萧瑟的集中营,竟然沾满了人,几乎所有的党卫军看守都站在外面,就连安德烈印象深刻的一些集中营里面的看守人员都站在了外面,拿枪看守着那些战俘。
安娜体贴的点点头,低头亲吻安德烈的额头,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安德烈看着安娜下楼了,便躺在床上,伸手从睡衣的口袋里把路德维希的那双白色的手套拿了出来,然后放在自己的脸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上面还带着路德维希指尖的雪茄的味道。
安德烈伸出自己的手,情不自禁的舔了舔手指的指尖。
“好啦,不要难过啦~安德烈耶维奇亲爱的,少校很快就会回来的。”
安娜安慰安德烈。
安德烈红着脸说:
安德烈很想生气的叫骂路德维希,但是又不敢站起来。
突然,外面响了德军陆军的军歌,安德烈猛的站起来,发现路德维希随着军队已经走远了,挺拔的身影消失在白茫茫的广场上,营地的广场四周彩旗飘扬。
安德烈皱着眉头,眼睛突然就红了。
说完,路德维希向后伸了伸手,却没有拿到帽子。
转过头,安娜已经走出去了,安德烈撅着嘴巴,站在路德维希的身后,手上拿着路德维希的军帽,不满的看着路德维希
“为什么不叫醒我?”
副官说完之后,路德维希转过身,看着安德烈,嘴巴动了一下,安德烈看着唇形,知道路德维希说:
“进去。”
安德烈冲着路德维希翻了个白眼,猛的把身上的被子扔到了地上,然后只穿了睡衣的半个身子伸了出来,神情挑衅的看着路德维希。
一排排的士兵从路德维希的面前走过去,一些士官在向路德维希敬礼,报告情况,路德维希对着他们一一点头。
安德烈咬着嘴巴,风雪让他的双眼迷蒙,但是他还是直直的看着路德维希的背影。
路德维希的副官不知道在后面说了什么。
路德维希转过脸,看了看外面的广场上列队整齐的部队,转身走了出去。
安德烈赶忙冲上楼,脚底撒着的拖鞋,发出啪啪啪的声音。
安德烈站在阳台上,脸蛋贴在窗户上,看着路德维希出了别墅的门口。
“战争不会持续很久,我们很快就回家。”
安德烈吸了吸鼻子,“我想先要回家看我妈妈。”
路德维希嗯了一声,“我们会带上她。”
安德烈听着那很有节奏的脚步声,猛的冲了出去,几步跑到楼下,在门前,抱着路德维希的腰,声音哽咽的说:
“路德维希,我要和你一起去。”
路德维希冷冰冰地说:“安德烈耶维奇,要听话。”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路德维希还没走,但是路德维希所在的党卫军作战部队,已经站在广场中间开始整装待发。
安娜红着眼看着路德维希穿衣服:
“哦。少校,您又要上战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安德烈穿着睡衣站在原地,直直的看着路德维希高挑的背影决绝的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安德烈冷哼了一声,背过身,不想看那人离开的样子。
但是,安德烈再转过头的时候,路德维希已经往楼下走了。
“打完仗就回来,我会带你回家。”
安德烈红着脸问,“回家?”
路德维希点点头,“恩,回路德维希家族,”
路德维希挑挑眉,“理由。”
安德烈哼了一声,然后低着头说:“我就是要。”
路德维希没在说什么,把又说伸到口袋里,掏出了一双洁白的手套,递给安德烈,“给你。”
后面响起了枪声。
但是有人逃跑是始料未及的,所以他们的反应还是慢了一些,并不能伤害到安德烈。
安德烈上气不接下气的往树林里面跑,很快就跑到了树林的深处,转过脸,安德烈看见一小队党卫军的看守拿着手电筒,在树林里亮了起来。
安德烈撑着长棍站了起来,然后弓着身子往门前走去,距离不是很长,安德烈藏在卡车车轮旁边,头顶的亭子里,党卫军的看守正在查看司机的证件。
安德烈迅速冲了出去,往外面的树林里面跑去,树林一片昏暗,就算是打着手电筒,也不一定能抓到他。
“快!有人跑了!”
安德烈顺着墙角的阴暗处,慢慢的往集中营的门口走去。
集中营的门口灯光很亮,几乎照亮了半个广场。
安德烈庆幸自己是住在路德维希的别墅里面,因为看守最严格的还是集中营里面,这一边还是好一些的。
走到门口的时候,安德烈悄悄地推开门,外面的没有下雪,但是地上是一片白茫茫的雪色,很是刺眼,安德烈眨了眨眼睛,好一会儿,眼睛才能适应。
安德烈把帽子压得低低的,夜里面更冷一点,但是安德烈常年生活西伯利亚,这种天气对他来说简直不算什么。
安德烈转眼看了一眼静静地蛰伏在黑夜中的路德维希的别墅,心中涌起了巨大的欣喜,只要离开这里,很快就可以看见路德维希了!
“安德烈耶维奇,亲爱的,你刚才到哪里去了?”
安德烈咳了一声,摇头说:
“没什么,就是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如果消息没有出错的话,现在少校先生正在伏尔加河沿岸,并且和中央集团军在一起。”
另一个点点头,“应该是和中央军的装甲兵团在一起!”
“啊,真是完美的组合!……”
安德烈惊讶的长大了嘴巴,教导盖世太保的手上,肯定是要集中屠杀这些战俘。
为什么现在德军上层这么紧张的要集中处理这些战俘?
肯定是前线战事紧张!
“中午好!安德烈耶维奇先生!”
他们其实和安德烈也比较熟悉了,所以对安德烈本来的身份也是一清二楚的,但是路德维希对于安德烈的向来是很宠爱的,导致了他们对安德烈也是毕恭毕敬。
安德烈温和的笑了笑,问其中一个:
安德烈生气的说。
路德维希转过头,看着镜子里面自己的着装,然后拿起旁边衣架上的长外套套在自己身上。
转过头,看着安德烈,“乖孩子,把帽子给我。”
“天哪,还好我们是在集中营这边……”
“一切真是说不准呢!”
“哦,上帝保佑德国!”
安德烈仔细的看了看,几乎全部是苏联的战俘,他们都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神色憔悴,身材瘦削单薄,饥饿而苍白。
一辆又一辆的军用卡车从营地外面开了进来,那些看管拿枪催促着战俘上了大卡车,一辆卡车挤满之后,便立刻开了出去,第二辆卡车接着开过来。
安德烈觉得挺奇怪的,这些人要把苏联的战俘运到哪里去?反正不可能把他们放了。
路德维希走了之后,大约有半个月,一个电话、一封信都没有。
安德烈不动声色的每天规规矩矩的练钢琴,白天闲来无事的时候就会认认真真的看德文的书籍,但是晚上洗完澡一回到寝室,安德烈就会抱着电话,直勾勾的盯着手上的电话,一盯就是好几个小时,直到眼睛睁不开,一不小心睡着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五月中旬。
“我没有难过!……”
安娜笑了笑,站起身来,“我去把早餐端上来。”
安德烈赶忙说:“我可以下去吃!”
“安德烈耶维奇亲爱的,小心感冒生病了!”
安娜走了进来,看见窗户大开着,立刻把窗户关了起来,然后拿起一块干净的毛巾把安德烈包了起来。
安德烈坐在床边,任由着安娜给自己擦头发。
路德维希脸色阴沉,抿抿唇,最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手枪,面无表情的对着安德烈的方向就开了一枪。
“啊——!”
安德烈被吓了一跳,猛的坐了下来,发现刚才那一枪,其实是搭在窗户旁边的墙壁上,但是子弹打中墙壁的那种巨大声响让安德烈的脑袋产生了短暂的晕眩和耳鸣。
路德维希突然转过头,看见二楼的安德烈。
路德维希只是瞥了安德烈一眼,然后微微的低下头,表情严肃的仔细听着副官说话。
安德烈皱着眉头,路德维希没有看他一眼。
细小的雨夹雪打在窗户上,安德烈觉得看不清楚。
安德烈便立刻转身跑回床上,扯了一床被子裹在身上,只露出半个脑袋,直勾勾的看着路德维希的背影。
雨夹雪拍打在在了路德维希的肩膀上,那人站在风雪中,军装外套的领子竖了起来,安德烈只看得见路德维希的帽檐,却无法看见那人的面孔。
安德烈惊讶的抬起头,“真的?”
路德维希点点头。
这时候,旁边的副官说:“少校,可以走了。”
安德烈死死地抱着路德维希不放手。
路德维希转过头,一只手把黏在自己的身上的安德烈拽在旁边,那张小脸上,泪痕斑驳。
路德维希拿出手帕擦干净安德烈脸上的泪水,然后把手帕装回了自己的口袋。
安娜拿起手绢,擦了擦眼泪,几乎路德维希 每次出去打仗,她都提心吊胆,她是看着路德维希长大的,几乎像是爱自己的儿子一样,热爱路德维希。
路德维希站在镜子前面,面无表情的说:
“打仗本来就是男人的事情,你们女人好好呆在家里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