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阿秀的角度看到的风景要美丽很多,鞭子打下去的效果堪比磨得光亮的快刀,一瞬间的接触后皮肉被划开两半,切面平整,被血管紧紧束缚的血液得到突破口,瞬间挣脱出来,甚至有两滴溅到了阿秀脸上。第二鞭打在了另一片完好的皮肤上,然后是第三鞭…阿秀像个偏执的画家,执意要在白色的画卷上涂满血红的底色。
无意试探双溪受刑的极限,十数鞭后阿秀停了手,将鞭子扔在一边。走前两步,蹲在男人身后,伸手覆上新增的伤口,感受着手下肌肉的紧绷和颤抖,“……真好看。血从你的肌肉纹理中一点一点地渗出来,汇成一股流下,铺成一条红缎子贴在你的背上。就好像…像…像…穿透了浓雾洒下的朝阳的光…也不对,应该是黑夜里洒在山涧溪水上的红色的月光……”阿秀还是觉得不够贴切,自暴自弃地扑在双溪的背上,双手环过双溪的脖颈,扯痛了双溪的伤口,让紧贴着的身体不住地紧缩抽搐,连呼吸声都带着低颤,“罢了罢了……世间华美词藻这么多,我却找不出一两个能形容我所见景致的……可惜你背对着……”
双溪调整好了呼吸,身子没有因为背上多了一人的重量而晃动,甚至已经可以扯着嘴角让自己露出一个姑且能看的微笑:“双溪……能想象得到。”他杀过很多人,看过很多这样的伤口。
“老师执鞭,四十。”
“脱了吧。”
双溪身上仅有一身长袍,腰带一扯,丝绸布料就像浸了油似的滑落在地。露出男人修长匀称的身子,线条优美的肌肉上布满旧疤,许多是阿秀打得不够痛快,下了令不准上药,让伤口生生痛到不痛了留下的。
半晌,“让我看看你准备了什么东西。”
阿秀的目光移向床边的木架子。也就是刚刚双溪从汤房推出来的那个。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玩具”。
双溪跪在那儿任阿秀打量着,手因为紧张而不受控制地颤抖。闻言,松了口气,急忙在衣服上蹭去一手的冷汗,扶着阿秀起身。
穿着和阿秀同款式的白色长袍,特地保养的长发垂到腰下,带着湿润的水汽,赤着脚踩在木质地板上像猫儿似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阿秀回过头来看他。男人在暧昧的烛光下显得格外好看,那双眼睛细细长长的,瞳孔黑沉沉的,嘴唇薄,唇色殷红,涂了胭脂似的。抿着唇时恍惚能看出他过去是怎样一个凌厉的人。只是现在,像被拔光了刺的刺猬,被磨光了爪子和喙的鹰隼,被撬光的牙的毒蛇,那么乖巧可人,那么软弱可欺。这样混乱的矛盾的气质放在同一个人身上竟然如此迷人……
阿秀迷着眼笑笑,往前推上几年,谁也不敢想这男人居然能撒的一手好娇。
“夫人不喜欢?”双溪一边抬头看阿秀脸色,双手捧着「倒海」的龙身,印了个吻在龙嘴上,“夫人每每用这个都很满意,双溪也希望自己能讨夫人欢心。”
看得阿秀小腹一紧。搂着人双双倒在床上。然后撑起身子看着双溪。男人则用仰慕又羞涩的目光回视着夫人,平躺着,将自己的身子服服帖帖地展开。
“为什么总是一副新娘子一样的神情呢。”阿秀好笑地伸手拨弄双溪的喉结,然后俯下脑袋,用牙轻轻碾着。
双溪顺着头皮上的力道爬行,扯痛了伤口,爬得跌跌撞撞。眼里盈盈水汽,似浓郁得化成实质的依恋和臣服,“……双溪之幸……”
哈哈!阿秀发出难得爽朗的笑,其间有几分讽刺,几分疯狂都已不值得推敲。将人拖到架子前,阿秀像每日清晨挑选头饰一样地在几个样式不同的假阳具间犹豫不决,然后回头问双溪“你觉得今天用哪个好?”
双溪没有推脱说「都依夫人的」,认真地挑了个镂空的青铜阳具,握在手里有点沉甸甸的,戴在腰上却是负担不大。重要的是它造型奇特,设计者将它铸成了龙首状,尖角利牙勾胡子,刮刀似的小鳞片码得层层叠叠,齐齐整整。这造型难进更难出,比起玩具更像是刑具。设计者仅有的仁慈表现在没有把钩子一样的爪子安上。
“琉璃今晚不回来?”
双溪为阿秀换了件单衣,扶上床,拢好被子,“今早递了消息说是三四日不回来,住繁祁在东郊的院子。处理事情方便点。”
“……随她吧。”阿秀从床头取过话本,翻到夹着书签的位置。
阿秀惊异地抬头。可惜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但也足够让她的心情晴朗不少。“今窗说过,你是最能忍受疼痛的。别儿几个都昏死过去了,你还能按着规矩回她的话……真怕有一天我不知轻重将你打死了,你死前还笑着和我聊天。”
“能有此一天,是双溪的福气。”男人的声音低低的,哑哑的,柔柔的,很是撩人,配上撒娇似的话语,听在阿秀耳里跟带了电一样,连大脑都跟着阵阵发麻。
阿秀情动地舔了舔嘴角,站起身来牵着双溪的头发往床的方向走,“双溪啊双溪,总有一天,我要亲手用你的血染一张地毯。”
给双溪立规矩的事不归阿秀管,什么「鞭二十,报数谢恩,不准喊叫。」之类的话阿秀也不会说,只管抡起鞭子抽上去,也不讲究章法,管他是隐忍承受,还是满地打滚,先把心里的气卸了。
双溪素来乖巧,任凭撑在地上的手将地板摁出了印子,汗水混着血在身下汇成一潭,痛呼就是涌到了舌尖他也能咽下去,如果夫人要求的话他甚至能发出餍足的唔咽淫响,然后控制着自己射出精来。
但是现在夫人显然没有这个需求,于是双溪只需咬紧牙关,跪好身子,放松皮肉,感受着夫人手上的鞭子破开空气,打在身上,一瞬间的酥麻后涌上来的辛辣痛感。
阿秀拿起一条皮革鞭子,从柄到梢布满倒钩,一鞭下去,倒钩会一层一层地把肉剔下来,三鞭就能见骨。
对自己真狠。
“这鞭子你能受多少?”
双溪在夫人的注视下慢慢红了脸,表情有些局促,犹豫良久,挨着床边跪下,双手搭在床沿上,放软了声音:“双溪……派了几个人跟在琉璃身边……”
眼看着夫人脸色变冷,双溪紧张地绞紧了手下的床单,却还是逼自己将语气放平稳:“双溪见夫人担心琉璃安危,却……不好出面……双溪便自作主张……”
阿秀倚在床头,脸色阴沉地打量着男人猫儿般楚楚可怜的模样。这样的表情出现在这个人身上十分不协调,以往这种不协调总是能很好激起她全身的欲望,但在此刻却像是这个人在耀武扬威地炫耀他的武力,告诉她他全身上下的顺服都只是表象,内里他依然是那个掌管着整个潜渊阁的人。
双溪仰着头,背上的伤口被压着,额头出了不少冷汗。但是双溪仅仅是反射地眉头一皱,便又笑盈盈地回话,“夫人的每一次触碰对对双溪来说都是天大的恩赏,双溪总是为此欣喜不已。”
阿秀发出意义不明的笑声,伸手玩弄双溪胸前的红点,和唇一样的艳红色,小小两颗,梢一拨弄就笔挺地立着。用手指捏着,往一个方向转了小半周,惹得双溪小小声的哼哼,胸部顺势挺起。阿秀松开手,一巴掌打在胸肌上,留下一抹红印子:“下贱玩意,上赶着让人玩弄。”
是平日里听不到的粗俗话。
但是夫人喜欢。半个月前在无衣身上用了一次后还心情很好地给取了个名字「倒海」。
阿秀挑眉,“怎么是这个?”
“双溪妄自尊大,先斩后奏,惹了夫人生气,该让夫人好好惩罚一番。”见夫人也不反对,双溪跪直身子双手环过阿秀的腰,将束带别在阿秀腰上,另一条穿过两腿之间,别在阿秀腰后的结上,「倒海」就稳稳地固定住了。
双溪欲言又止,转身进了汤房。
阿秀翻了两三页,心里有事,看不进书,盯着帷幕的某处发起了呆。
直到将自己里外收拾好的双溪推着及腰高的架子走到床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