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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她乡遇故知(第2页)

“坤,你回来了啊,见到伯父了吗?”

“雅光,还没有休息啊,真是让你久等了。见到了堂伯,他……我说会帮他另外找一个住处,那里确实比较艰难。”但是想要住到自己家里来是非常为难的。

青山雅光想了想,说:“如果有必要,我可以暂时搬到店里面去。”

青山雅光似乎有些无措:“啊~淡然吗?其实,我只是什么都没有在想。”

听顾清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青山雅光挠了挠头:“虽然很惭愧,可是就是这样啊,我不能思考太深刻的东西。”

顾清云清朗的笑声传入耳中:“青山君真的给人一种乐观豁然的感觉啊,与青山君这样的人在一起,就觉得生活也简单了起来。。”

已经是夜间九点多的时间,青山雅光洗完了澡,便赤了两只脚,盘膝坐在屋檐下那狭长的木台面上,仰着头看着夜空中的星光,木屐放在一边。

顾清云这时从房中走了出来,看着将右手放在膝盖上,悠闲地端坐在那里的青山雅光,有几分钟的时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青山君,我如今越来越发觉,日本的和服也是别有一番洒脱的情怀,从前……”

青山雅光转过头来一笑,说:“从前战争的时候,便没有什么欣赏的心情吧?”

房间里还有三个人,一个六十几岁的女人,一对四十岁左右的女男,见来了客人,那个年轻些的女子连忙起来招呼,对于这个女子,何坤恍惚间是有些印象的,只是多年未见,所以颇为生疏,脑子里飞快想了一下,才记起仿佛是堂嫂,那名男子则是自己的堂兄,这样一来便对得上了。

伯娘对着丈夫说道:“哎呀阿坤已经来了,你快起来吧,哪有这样见侄儿的道理?虽然是长辈,可也该有些规矩。”

董仁白想来也是觉得无论如何该有些体统,他哼哼唧唧地爬了起来,歪靠在那里,说道:“阿坤啊,真没想到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活着见到你,我乃是大清忠良的遗民,这几十年眼里一直看不上民国,哪知道呼喇喇一夕之间,天又变了,一下子连民国都没有了,这一回可更吓人了,吓得我们没命地跑,哪里想到有生之年啊,居然两次遇到了变天,而且一蟹不如一蟹,这可是怎么办啊?”

两个人看了一会儿书,熄灭电灯之后,青山雅光凑到何坤身边,将左臂搭在他身上,便亲吻起他的面颊来,何坤在黑暗之中一笑,转过身来搂住青山雅光,与他嘴唇贴着嘴唇吻在了一起,十月里的天气逐渐凉爽了下来,温度宜人,十分舒服,这样的时节,最适合的就是这样亲昵的动作。

第二天晚上七点多的时候,何坤循着地址,来到了码头边一座大仓库门前,大门是敞开的,一个一身黑衣黑裤的老妇人坐在门前的矮凳上,眼神飘忽地望向远方。

何坤进了门,只见中间一条窄窄的走道,两边都是密密麻麻的小隔间,讲究一点的是用木板隔开的,简陋的干脆就只挂了一个帘子,以作区隔。通道顶端亮着几盏小小的灯泡,有一些人拿着花花绿绿的搪瓷脸盆或者塑料桶往后面走,那里大概有公共水龙头,有一些打开的门帘,门帘内可以看到塞得满满的锅碗瓢盆、藤篮皮箱之类,床上胡乱堆着衣服被褥,床头摇曳的烛光中,有母亲照料着小婴儿,也有孩子在地上乱跑乱爬,耳朵里灌满了人们的说话声、叫骂声、咳嗽声,隐隐地还有不知何处传来的哭声。

何坤摇头道:“还不到那样的程度,我应该可以给她们换一个地方的。”

大堂伯那样的人住进来可真的麻烦了,这个吸鸦片的习惯可是太恐怖了,母亲平生最讨厌的一个是吸大烟,另一个是推牌九,偏偏他两条都占全了,倘若在家里招人开赌可就麻烦了,而且抽鸦片还会影响到小松龄,何坤是知道有的人往孩子脸上喷鸦片烟来止住啼哭,这位董老先生抽大烟也有一套说法,道是“平肝导气,比药还强”,引了这样的人来家,一家子全完了。

所以自己是无论如何要尽快给堂伯一家找到新住处的,否则堂伯就要到自家院子里搭帐篷了。

青山雅光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自己真的并非自谦,虽然不是一个纯粹的武夫,然而青山雅光是了解自身的,他知道自己不太擅长思考那些很抽象的东西,所谓的“终极奥义”自己是难于想象的,令自己感兴趣的往往都只是一些很直观的东西,比如周围的景物、自己的生活之类,尤其是经过了这一场战争,他对于一些很宏大的理念已经不再感兴趣,对于如今的青山雅光来讲,最重要的就是将现实中那些真切的事情做好。

这个时候,院门推开,何坤的身影出现在门前,青山雅光看到那熟悉的身姿,穿了木屐便快步赶了过去,木屐的底板在石子路上发出啪啪啪的清脆响声。

隐约的话语声传了过来:

顾清云在他旁边坐了下来,笑着说:“青山君,和你说一句实话吧,那个时候看到街上穿着和服的日本人,无论是女人还是男人,即使不是浪人,也觉得她们的头上好像长出角来。”就算是听到有人说日语,心里都很不舒服呢。

青山雅光点了点头:“我可以明白的,这都是战争造成的,真是抱歉。”现在日本国土上的人们看到美国士兵,不知是怎样的心情,难道日本就要给美国这样一直占领下去么?究竟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呢?

顾清云又是一笑:“青山君,我知道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也不必总是把责任都担在自己身上。其实我是很好奇,为什么你总是可以淡然地呆在自己的世界里?总是从容淡定的样子。”本来是二人小世界,忽然间挤进来这么多人,也从来不感觉困扰似的。

何坤:大堂伯您真的是童心未泯啊,六月里接连处置了两件大案,现在许碧薇她们抓共谍抓得特别厉害,您还敢说这些话,真的不怕有人举报吗?

董仁白哀怨地继续说着:“我现在是知道了什么叫做‘宁为太平犬,莫为乱离人’,当年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再看看我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简直是穷途末路啊,没想到我董仁白一大把年纪,如今成了乞丐了。你瞧瞧这棚子里如此之小,连腿都伸不直呢,我要抽个鸦片可多不方便啊!”

何坤方才听他口中自比作是乞丐,本来很有些不过意,周围毕竟还有这么多的人,让人家听到了,心里该多难过啊,然而转头就听他说到鸦片,何坤心头的灰云顿时便飘散了,暗道老人家,这件事恕我不能同情了,这种处境之下还想着吸鸦片,您这瘾头可得有多大?鸦片这种东西可是国共两边都不能容的。

从前何坤还觉得自己家里有些拥挤,此时再看这里,便觉得自家的房屋简直好像别墅一样了,倘若是自己住在这里,一定是非常厌倦的,条件艰苦还在其次,主要是这么多人如此嘈杂,就让人的心情格外恶劣,那一种颓唐沮丧难以抑制,何坤是宁愿在安静的山间找一个洞穴居住,打理得干干净净,宽敞自在,也不愿意这样多的人聚集在这么狭小的地方,简直仿佛蜂群一样,而且这样多的人,点着蜡烛或者油灯,火灾隐患也比较大。

他在里面仔细寻觅着,过了一会儿,在一个小隔间里里终于发现了自己要找的人,何坤敲了敲木墙板,对着里面说了一声:“伯父,我来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歪在狭窄的床上,抬头看了门口一眼,有气无力地说:“是阿坤啊,你总算是来了,再晚来几天,可就看不到大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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