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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江陵岸边(第2页)

虽然他并没有提出过于敏感的问题,询问的只是普通的个人情况,然而战俘知道事情不会一直这样下去,随着审讯的深入,一定会涉及到军事情报。医院对于伤者的照料确实很周到,护理人员每天给擦拭身体,衣服也是一天一换,干净柔软,然而自己原来那满是灰尘污垢的衣服里携带的药品却早已消失不见,现在自己从头到脚,只有身体是自己原来的,其她物品一概消失不见,换得彻彻底底,那种简便易行自杀方式的物质条件已经不存在了。

看到战俘的呼吸又急促起来,元俊宰的口吻更加放松:“不要这么紧张,我们随便谈谈吧。你家住在什么地方?家里还有些什么亲人?”

当他问到家里人的时候,元俊宰发现对方的表情明显更加紧张,他马上明白了这个人担心的是什么,所有潜入韩国的朝鲜特工人员,绝大部分之所以能够在任务失败的情况下“玉碎”,甚至即使被俘也会千方百计自杀,不仅仅是因为受训期间严酷的“勇气训练”,也是因为担心留在北朝鲜的亲人,她们就是确保外派人员忠诚的人质,无论是武装作战人员,秘密工作者还是政府高官,在这方面所有阶层都是一视同仁真正平等的——太阳家族除外——在这种情况下,故国对于这些人来讲就不再是亲切温暖的了。

那被囚禁的人正的呆呆地望着窗外,忽然门一开,一个年轻的军官走了进来,囚犯看着他军衔,身上的肌肉立刻就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虽然这几天这个人有时就会出现,询问一下医生自己的身体状况,似乎是很和气的一个人,然而囚犯却知道,作为情报部的官员,这名中尉绝不会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温和无害,有如自己的兄弟。

中尉察觉了他紧张的心情,笑了一下,拉过椅子坐在他旁边,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记录板和签字笔,口气很温和地说:“你的身体好一些了吗?现在我们能谈谈吗?我叫元俊宰,你叫做什么名字?”

囚犯两眼望着他,片刻之后移开了视线,紧紧抿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肯说。

元俊宰笑了一下,道:“只要他没有能成功自杀,最后总是会开口的,毕竟曾经有过先例,尤其是在这样悬殊的国家实力对比之下。这两份典型资料都非常有参考价值,不过金兴九的这一份,时间相隔得有些久了,毕竟是二十八年前的事情,将近三十年的时光,如今五年就是一个代沟啊。”

闵哲浩笑道:“不用担心,北韩是一个时间停止的地方,我们近期接纳的脱北者,语言方式与韩国六十年代相似,所以两代北韩特种兵之间的差别恐怕是很小的,倒是你可能与他会有很深的代沟。”

元俊宰乐了出来:“看来我要回去与母亲和父亲多聊聊天,才能够更好地完成这一次的任务。”

男子的呼吸很快急促起来,监控仪器敏锐地显示出他的这一变化,两名医生立刻发现了状况的异常,调整供氧量和静脉输液的速度。

军官微微一皱眉,俯下身子看着病床上的人,这名伤患面色极其苍白,而且连续两天没有正常进食,虽然输入了大量葡萄糖,然而脸颊的肌肉却仍然凹陷了下去,当然这个人本身也并不胖,在北韩,很少能找到体重超标的人吧,当然南韩这样的人也比较少,只不过双方的身材形成原因不一样,表现形式也不同。

这时那个伤俘微微睁开眼睛,当他看到军官的脸,眼神不由得闪了一下,然后艰难地将头转向另一边。

“不要担心,我们并不是冷酷无情的功利主义者,虽然我们需要知道一些信息,但也会尽力保护你和你的亲人,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可以考虑对外宣布所有参加这次行动的北韩特战队员都已经战死,就不会有人追究你的家里人了,所以希望你能够好好与我们合作。”

元俊宰慢慢地说着,不但语速慢,吐字也非常清晰,以确保对方即使在如此焦虑的状态下,也能够听清楚自己的话。他可以确知北韩军人确实是听清了也理解了,因为对方的表情一瞬间有明显的松动,然而马上这个人的脸上又充满了不安。囚犯的眼神飘向自己,嘴唇颤抖着,元俊宰静静地等待他说出一些什么,可是战俘却最终一句话都没有说,反而困难地翻过身去,将脊背对着自己。

元俊宰心中吐槽了几句:这个家伙可真是棘手,如果不是他现在身体十分虚弱,或许可以给他几杯烧酒,让他在酒精的作用下张开嘴,然而现在却只能慢慢磨,让人烦恼的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两周时间,己方却连对方到底有多少个人都不知道,虽然那艘潜艇的搭载量应该不会超过三十个人,然而精确的数字还是很重要的,否则江原道附近地区的宵禁不敢轻易解除。

元俊宰笑了笑,这个人的处境与九年前的金贤姬不一样,当年大韩航空858班机爆炸案,金贤姬并不是被当场抓获的,因此她可以在毒药被从嘴里抠出之后尽力掩饰,说自己是出生于黑龙江省的中国人,名叫百翠惠,从小身世坎坷,迫于生存的压力,辗转从澳门偷渡到日本,后投奔日本老人“蜂谷真一”作养女等等,而她所谓的“养父”已经在被捕前自杀身亡。

当然金贤姬的表演能力虽然非常强——毕竟少女时代的理想是当演员——说到伤心处甚至会声泪俱下,最终也是没有逃脱的,而如今这个北韩特战队员就完全不必费这样的心思编造剧情,因为他是在抵抗之中被击伤的,当时身上穿的是韩国的军装,随身还带有一个笔记本,上面绘制着几天以来的逃亡路线图,证据确凿。从事件的复杂程度来讲,确实是节省脑力了,然而如今留给这个人的道路,除了招供,就只有死下一条心来硬抗,而在这样的压力之下,终究是抵抗不了很久的。

元俊宰的语气仍然很友善:“我今年二十四岁,你多大年纪,二十四岁,二十五岁,二十六岁?不会超过二十七岁吧?”

被俘的受伤者在医院里已经躺了六天,两天前他被从重症监护室送到普通病房,这说明了他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期,不容易突然死亡。伤俘看着这间单人病房,不得不说这里的条件是很好的,柜子上有电视机,接近屋顶的地方装有空调,墙上还挂着一幅色彩淡雅的画,显得墙壁也不再是那么雪白到刺眼的程度,甚至床头柜上的花瓶里还插了几支花,看起来很有一点温馨家居气氛。

然而当他将目光投向窗口那边,淡粉色的窗帘旁边便是手指粗的银白色坚固不锈钢栏杆,纵横交错将整张窗户都封锁了起来,虽然已经是九月,外面的植物也仍然是很茂密的,然而此时那些叶片开始发黄的树影却被金属栏杆割裂得有一种破碎感,就好像一幅原本完整的图画,被人撕碎之后又重新拼接起来,可是那裂缝却仍然是非常明显的。

监控室里,元俊宰看着显示器上的画面,囚徒对着窗户发愣已经有几分钟了,也到了该问话的时间,于是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手提包,站起身来向封闭的病房走去。

军官嘴角轻轻地翘了一下,是一个很敏感的人呢,自己要更加用心做功课才行。

国情院的办公室内,中尉正在看一份资料,这时后面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中尉转过头来一看,原来是自己的上级,少校闵哲浩。

闵哲浩笑着问:“怎么样,俊宰,那家伙再过几天就可以开口讲话了,没想到这一次居然能够生俘一个北韩的特战队员,这可是很珍稀的人物,有没有信心撬开他的嘴?前辈们曾经有过经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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