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虎只顾着盯着真珠看,看他有条不紊地收拾好东西,包装起来递给李焕华,然后淡淡地笑着转向他,“你还好,我就放心了。
李焕华接过东西,目光从仍在呆滞的萧虎脸上滑过,心里微微疑惑。就算是萧虎看着赵辛的时候,也没有这么丰富的感情,这个赵琛,怎么竟像是他久别重逢的亲人似的。
所以当天晚上,萧虎离开李家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小虎的眼睛倏地瞪大了,眼眶通红,跑了几步,往柜台上一扑,震得那茶碟又咯啷一晃。小虎不敢置信地看着哥哥,喉咙里酸苦地噎了一下,方才开口,“哥——”
“赵琛。”真珠条件反射似的截住了他的话头,恍然一梦又醒,心下两厢恻然,见弟弟形色哀戚,却健健康康,心中稍定,下意识地往小虎寻去。
悬浮车里隐隐有个人,但并不是……啊,我在想什么呢。他没来才比较好,不是吗。
“哎,我跟你说,这套杯子我配着碗买的,漂亮的呀。那杂货店的小伙子也很灵光的,倒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孩子。”李母见了儿子就停不下话,拍了拍大腿,“欸我忘记了,上次在他们家看了一套东西很不错的,让他又替我去进货了,你开车来的吧,等会替我走一趟哦!”
李焕华笑着应了,饮了口茶,伸手按住了萧虎填茶的手,温和道,“在家里不用伺候长官,坐着歇着吧。”说着结果茶壶洗了,又烧上水。
萧虎心里一暖,待回话时已经被李母拉住了手,热络道,“让他去弄好咧,你陪阿姨聊聊天就好。”
李焕华跟着聊了几句,撇着萧虎神情像是高兴了一些,微微安心。这些天赵辛来过两次,小虎对他不假辞色,过后却默默消沉,李焕华总觉得有些揪心。早知道跟妈妈聊一聊能让他开怀,早该带他来姐姐这看看。
“这家里的东西可算是弄好了,就差你没回来了。”李母喜悦地扯着儿子说话,“这回多住几天吗?”
“嗯,住个几天。”李焕华笑了笑,“妈妈最近也在这住上一段吧,您在首都星也住腻了吧。反正我爸最近也在外头忙,这边还有大姐陪你。”
他默默取了衣物,进入浴室,温暖的水流顺着白皙的身体滑下,抚平激动的心绪。泡沫冲洗干净,真珠却没有关掉水流,而是坐在浴凳上,腰背后靠,倚着洁净的瓷砖,分开腿,剥开一对秘花。
“啊!……好渴……”真珠把日夜焦渴的秘珠对准了淋浴的喷头,细密的水柱淋了下来,酥酥麻麻地洒在阴户上。真珠渴求得浑身酥软,却仍是咬着牙忍耐,只凭着淋浴的刺激慢慢攀登。
李焕华笑得非常柔和,冷淡的眉眼好像蒙了一层纱雾,晃了萧虎的眼。小秘书挠了挠头,小麦色的脸上有一点难以启齿的尴尬,“长官,我……那个朋友赵琛最近在相看居住区的房子。他、他以前身体不太好,人又软和,我有点担心,怕他遇到难缠的房东……”他不太敢去看李焕华的脸色,所以错过了那双棕色眸子一瞬间的暗淡,“我知道您在这边有些空余的房产,能不能,能不能——”
“可以。”李焕华平静地开口,就像生怕他再说出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快速地往下说道,“我有一处空房,已经收拾好待租了,回头叫他搬进去吧,房租都好说。”
他垂着眼睛,避开萧虎喜悦和感激的眼神,径自上楼去了。
萧虎他对赵辛不假辞色,是因为他一直心里有一个不能忘记的人,而不代表我……我什么呢。李焕华站在阴影里,魔怔似的看着小杂货铺温暖的灯火。
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两个男人在门口拥抱着告别,一切好像被w星球的夜色拉长成了一场慢动作的默剧。李焕华看见萧虎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还有点红的眼睛对着赵琛,亮晶晶的,非常快乐。
风并不冷,但是李焕华却觉得自己的双腿好像已经冻僵了,走动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李焕文锁上书房的门,对李焕华点点头,“焕华,元帅的想法我明白了,李家和华家一向是赞同元帅主张的,至于庄家原本就与皇室亲密,也早就对摄政官颇为不满。”她顿了顿,认真看向李焕华淡漠的眼睛,“可是焕华,首都星内部的势力还把持在张曦手里,唐、何两家真的能联合那么多人吗?”
李焕华把手指放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陛下跟皇后忍辱负重这些年,对张曦那些爪牙也摸得差不多了,只是缺乏一个契机。不过,也已经快了。”他轻叹一声,“到时候提前把焕明撤出来,让阿辛带他去边境星系。”
李焕文沉默了片刻,短发从耳后落下一捋,她却没有在意,低声道,“这种时候,也要让你去吗。”
李焕华从没想过,自己的那点侦查本领会用在一个给他做秘书的大男孩身上。他靠在运输车的货仓后面,看见那个赵琛给萧虎开了门,然后两个人拥抱在一起。
是……这样吗……
李焕华忽然生出一种无言的挫败感。他从军这些年,大小的苦处也尝过不少,但那些事情只被他当作前进中的一点阻滞,并不会伤害他对自己的信心。可是现在,这种挫败感第一次使他产生了看成无助的情绪,喉咙里好像卡着一枚橄榄,哽得难受,心口发酸。
“赵琛……哥哥。”小虎艰难地念出这个名字,一时间也想不了其他的,只是呆呆地盯着真珠看,过了半晌,才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你都好了吗?”
真珠猛地眨了眨眼,忍下眼底汹涌的泪水,看见一个瘦削的军官推开悬浮车的车门下来。那人肩背挺直,军容肃正,棕色的凤眼略带一丝探寻,对小虎问道,“萧虎,怎么了,没有货吗?”
“萧虎。”真珠垂下眼睛,低声咀嚼了一下这个陌生的名字,叹道,“真是好久没见了。这位长官您好,萧虎是我的故交,他乡重逢,多说了两句。”他抬起眼睛,温润的黑眸已经恢复了常态,“有什么能帮到您?”
w-19的配送网络快要搭建成功,来实体店购买的客户纷纷改回更便利的光网订购,真珠盘算了一下,是时候该关店改行了。网络配送只需要接驳郊外的全自动配送仓库,他只需要承担一部分远程操作和咨询服务,正好可以在居住区找一个舒服的地方先住下。
看见小虎的时候,他正手里拿着一个有瑕疵的小茶碟修补,对着小小的裂纹眯缝着眼睛往里面填粘合剂。真珠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抬起头,看见一个手长脚长的年轻人下了悬浮车,向他走了过来。
他怔怔地看着,粘了一半的茶碟脱手落在柜台上,咯啷啷地打了两个转儿,震得人心里都忐忑起来。
“唉,那个老头子。”李母忍不住又开始唠叨,“别听你爸爸胡说八道,什么赵家的附庸,你过好自己的日子。你爸给你介绍的那个什么高小姐,你要是不喜欢就回绝了她,我儿子仪表堂堂的,做什么只能跟他们老赵家的表小姐凑对子。”
李焕华只是笑。
萧虎自然而然地取了茶壶,给李家母子斟茶,李焕文目光在弟弟和小秘书之间扫来扫去,也不多话,默默地端了茶杯啜饮。
小虎的笑容僵了一下,他分明看见李焕华的眼睛微微垂下,嘴角也往下坠,倒像是有些难过了。他迟疑了一下,李焕华已经进了房间,哒地一声锁了门,只留下萧虎迷惑地站在客厅。
真珠回到楼上,坐在床上,微微发怔。重逢的喜悦过后,一种难言的酸楚满溢了出来。他摸出那只小小的贝壳怀表,茫然地想,那又怎么样呢,辛哥要的并不是这样的我啊。他不需要知道我还活着的事。
真珠若是死了还能得几分感怀,若是活着……只能惹人尴尬。
李焕华想着,也许赵辛并不是良配,他那么凶,家里还不和睦,这个小老板无父无母,说不定还可靠些。那就……不告诉阿辛了吧,我不能——
他推开门,看见客厅的灯还亮着,坐在茶几前的萧虎见到他进来,展眉一笑,露出两颗虎牙,“长官,我还在想您这么晚去哪儿了,刚刚去房间看您不在。”
他去找我了。李焕华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扯了扯袖口,胸腔微微震动,涌出一股暖流,烧红了耳根,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勾起,“你在等我?怎么不去睡?”
“啊。”李焕华笑了笑,神色安定而和平,“大姐,我能有什么事,你就放心吧。”
两人回到主厅的时候,萧虎正陪着李母聊得喜笑颜开,两颗小虎牙白生生的,看得李母一阵喜欢,扯着他说个不停。李焕华忍不住笑起来,过去坐在母亲身边,“妈,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小虎微微收起笑容,眼睛还带着暖意,“长官,太太说呀,你工作起来连她也忘了,就只认得文件和营养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