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今天遇到了鹿青薇的同事,得知她居然是很镇定的,僵尸刚爆发,就备好了工兵铲,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仔细想一想,那只小鹿竟然好像事先筹划好的一样,先与自己分手,然后做各项准备,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从容镇定了?好像城府很深的样子。
就在郑天佑正在纳闷,远处忽然走来了三只行尸,鲍先科“呸”了一声,提起消防斧迎了过去,与邬阳和阿易各自打倒一只僵尸,鲍先科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一脸丧气地说:“这日子是没法儿过了。”
“鹿青薇?”郑天佑登时便停住了铲子,一脸惊愕地望着韩笑:“你之前是在xx冰箱厂做事吗?”
韩笑也是一愣:“你怎么知道?我们好像没聊过这个。”这种时候相遇的幸存者,彼此很少详细谈论自己之前的工作,更不要说交流公司名,郑天佑从前只知道自己是在工厂上班。
郑天佑很快激动起来:“那是我女朋友啊,我的这个手机还是她给我买的,一直没有舍得丢,你看我这里还有她的照片,就是她,对吧?你快说说她都是怎么做的准备?她现在还活着吗?”
这时邬阳说了一句:“好了,我们把陈默放下去吧,埋了他之后,我们离开这里。”
将陈默的尸体放在土坑之中,郑天佑和韩笑用铁锹工兵铲向里面铲着土。
郑天佑说道:“自从天翻地覆之后,这些工兵铲倒是随处可见,对于我这种不爱野营的人,之前从来想不到这些的,休息日我宁愿在家里刷网页。”
邬阳过去将车发动了起来,开到收费亭门前,堵住了门口,然后跳上车顶,向下伸出撬棍撬开了门锁。岗亭的门是向外推,陈默在里面很快推开了门,然而门只推到一半,便给前面的车挡住,陈默只能将头和手臂探出来,身体却夹在门缝里挣扎,邬阳举起撬棍,将尖端对准他的眼眶,用力扎了进去,陈默很快便停止了叫号,右臂软软地垂了下去,慢慢倒在地上。
邬阳转过头来,说道:“大家再休息一会儿吧,等太阳出来我们再给他料理后事。”
此时已经吃过了早饭,公路旁的泥土地里,坑穴也已经挖好,大家在此对陈默作最后的道别,韩笑不忍心去看陈默那满是血污的脸,不过却克制着情绪,视线在他脸上又转动两圈,想要将他的相貌记在心中,虽然末世时间似乎是变形相对论,一天就仿佛十天一般,对于旧日同伴的脸,自己也不知能记忆多久。
韩笑没想到自己居然能遇到鹿青薇的男友,登时也有一种“缘分啊”的感觉,没想到末世这种居然有这样的奇遇,于是韩笑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工兵铲,战术腰带,还有一些吃的,她还能种菜,有时候就拿一些蔬菜来,大家一起煮汤或者烤着吃。她和大家一起到了生存基地,但是后来基地不能住了,就不知她去了哪里。你是小鹿男朋友啊,当时你在哪里,外地吗?怎么不来找她一下?”
郑天佑登时尴尬了:“呃……其实……我们已经分手了,就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她突然对我提出了要分手,我都觉得很奇怪的,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啊,没有争吵,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她忽然之间就要分手,我当时就觉得她很有一点无理取闹,不过她一定要分,我又有什么办法呢?作为一个男人,这方面总要豁达一些,不好像女人那样纠缠的,所以也就分了……灾变的时候我也担心她,不知她怎么样了,她拉黑了我的电话,我也没办法打给她,不过听你说她是有所准备的,那样就好,我也就放心了,或许她现在还活着吧。”
真的是大大出乎自己意料之外啊,当自己看清这是一场僵尸灾变的时候,第一个念头想的不是自身的安全,而是:“哇咔咔咔,僵尸出来了啊,我无论怎样毕竟是个男人,鹿青薇你一个女的搞得定吗?小姑娘整天就只知道笑眯眯地烧菜做饭打毛线衣,看到这满地的鲜血,还有嗷嗷叫着的活死人,吓得腿都软了吧?连逃都忘了,就呆呆地坐在地上等着给丧尸吃掉,也不知现在是不是已经给啃得只剩下骨架,还是正蒙着头趴在床上哭。”
韩笑本来一句话也不想说的,但仍然勉强说道:“这也算是被动户外探险吧。”想了一想,他又说道:“这样想一想,我的一位同事真的是有先见之明,她居然早就买了工兵铲,还有战术腰带,然后就发生了这样的变化,至少从装备来讲,她堪称专业吧。”
“唔,你的那位同事是什么样的人,叫什么名字?现在去了哪里?或许有一天可以见到她。”
“叫鹿青薇。”
韩笑不由得回忆起从前的秩序时代,那个时候自己和朋友们喝光几扎啤酒,吃掉两盘小龙虾之后,酒酣耳热的时候也曾经很热烈地鼓吹过,战争是男人的天堂,真男人就是在铁与血之中炼造出来的,那个时候自己是真的这样想,在自己意念中的战争,就是激情壮烈,血脉贲张,即使牺牲都很有诗意,当然是战友的牺牲,最好不是自己的牺牲,当然韩笑也不是绝对排斥自己的牺牲,如果自己成为一部战争片的悲剧主角,在战争胜利的最后一刻倒下,那倒是也有另外一种悲剧美,充满令人永恒缅怀的荣耀,自己整个人都升华了,浑身笼罩着光环,而另一个自己则以上帝视角欣赏着,感叹着,于是一个自身便一分为二,能够享受到各种不同的精神快感。
然而自己所设想的战争绝对不是眼前这个样子,肮脏、饥饿、疲惫,而且极其枯燥乏味,每天的日常就是找水、找食物、找住处,四处漂流奔波,战争片之中那些热血沸腾,与现实完全对不上,逃亡生活不仅艰苦,而且很龌龊,饥饿容易诉说,卫生情况难言,很久没有洗澡,下体一阵发痒。
自己确实有肾上腺素升高的时候,那就是遇到行尸,或者是听到响动怀疑有行尸的时候,那些场景都是很容易亢奋的,甚至可以达到忘我,然而与此的伴随的还有深深的恐惧,更不要说自己此时连ptsd都看到了,之前有时候刷军事圈儿,看到过“关怀创伤老兵”的说法,战场上撤下来的人,有一部分心理问题严重,如今自己是亲眼见到活生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