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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中储券换小黄鱼(第2页)

中国近代史上的一些名人,比如胡适、陈独秀、徐志摩、郁达夫,全都嫖娼,徐志摩离了张幼仪,找了陆小曼,这个算是自由恋爱情投意合的,然而婚后仍然嫖娼,这才子可是真风流,世人心疼徐志摩坐飞机年纪轻轻摔死了,余若荻倒是担心这家伙把性病传染给陆小曼,徐志摩再多活几年,不知怎么样呢。

从前自己在洋行里的时候,韦光正有一天还曾经慨叹:“如今的时事是越来越没有自由了,大师们想说什么都不敢说,只能按当局划定的来写,否则就断了生活的来路,妓女出卖的只是肉体,然而知识界出卖的是灵魂啊啊啊啊!”

当时自己就想说,要么让这帮男性文人都去出卖一下肉体算了,和丁香换个过子,丁香去写几篇文章,每个月赚三百大洋,或者领干薪最好了。

余若荻是专门拢账的,每天清晨将昨晚交接的法币中储券都拿到专门的机构去兑换,如今家里面已经攒了一罐美钞和小金条,空间里便是银行,外面只放很少的钱留作日常备用,如今她是对一切金融机构都感到不放心,赚利息都罢了,只要不折了本金就行,战争时候发的这点财可不能有所损失,将来二次大迁徙的时候,全靠这一点本钱打底。

要说市场可真的是最灵活的了,从前上海通用的足赤金条,都是十两一条,战争时代金价昂贵,当一两黄金涨到两万元的时候,普通人哪里有能力花二十万元买一条十两重的黄金?这种时候金铺就非常与时转换,化整为零,将原本十两一条的黄金切成一小条一小条,大小仿佛落花生一般,看起来如同金豆子,每条重一两,这样子许多人便买得起了,如今余若荻山洞里的瓷罐之中便放了一些这样的金粒,小金条下面压的美钞,银元另外准备了一个罐子存放,反正是绝对不怕偷抢的了,然而终究有另外一层担忧。

“阿香啊,你今儿穿的这个衫子很好,一看就是洗过几十上百回的了,那上面的蓝染料都褪得发了白,可比你之前穿的那金线绣花的袍子强多了,这样子一看就是给人看店的,不是自家的买卖,便是绑人也绑不到店员头上,这就安全多了。”

自己虽然读了许多左翼的书,然而信仰毕竟没有那样的绝对,没有达到完全忘我的程度,或许这就是鲁迅先生说的,“皮袍下的小”吧,这诚然让自己感到十分惭愧,然而谢芳仪是真的难以设想失去空间的情况,那简直就是赤裸裸站在严寒风雪之中,而且这种小康的生活过到如今,自己也是沾染了小资产阶级的享乐思想吧,总是希望保持住现在的生活,而且能过得尽量更加好一点,革命的激情渐渐淡去,有时想想也是感叹。

皖南事变确实是震惊中外,然而对上海的许多人影响最直接的,则是汪精卫政府的中储券,这种新型货币一出来,便要求兑换市面上的法币,中储券与法币的比值是一比二,一百法币兑换五十元中储券,与子弹枪炮的战场相比,这就是货币战争。

大家当然都知道这是为了什么,因为虽然中日全面战争已经爆发四年,然而即使是在沦陷区,市场上通用的仍然是老法币,不能掌握货币权是很虚弱的,日本人和汪精卫政府当然不会听之任之,如今便采取了行动。

“姐姐啊,我听说共产党有一个理想,就是生产资料公有制,中共的榜样苏联就是这么干的。”

谢芳仪起初还很从容,然而几十秒钟后便恍然说道:“是的哦,倘若……我们……”

余若荻:盲生你发现了华点,空间倒也罢了,无论是在什么制度的国家,自己都绝不会暴露的,然而倘若公私合营,丁香的铺子便也开不成了。

丁香吐着瓜子壳,道:“我现在还敢穿那么大红大紫的么?你说那个什么七十六号机关,平日里杀那些办报的,写文章的,那些人都有文化,想的多,鼓动大家抗日,想来也是放不过她们,像我们这样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居然也要遭绑票,扣个什么抗日分子的帽子,便给人家绑了去要钱,交钱放人,没钱杀头,这叫什么‘和平主义’?与那些逛堂子的大官才子一样,满口都是主义,肚子里全是生意,不过就是为了钱,喊的什么和平和平?那方液仙不过是卖卖蚊香花露水雪花膏,也给他们绑了,立逼着要钱,不从就给折腾死,我每天在这柜台上坐着,怎么能不小心些?”

余若荻想到方液仙的死,心中也是感叹,他家的雪花膏牙粉自己也是常买的,蚊烟香花露水谢芳仪和景心要用,日常一些牙刷面盆丝织物也常去他家的国货公司买,只除了香皂和美味观音粉没有买,自家空间自制肥皂香皂,烹调的高汤要么是骨头汤,要么是笋汤,不必再添加民国味精了。

再一想丁香说的什么大官学问家,余若荻脸上不由得露出冷嘲的笑容,穿越来这么多年,有一些事情自己也是晓得的,那些中高等妓院,去嫖娼的不仅仅是富商,还有政界学界的人士,简称“两院一堂”,“两院”是指参议院和众议院,“一堂”则是指京师大学堂,中华民国自从成立那一天开始,便是经济紧张,然而这些议员、教授,月薪却高达三四百大洋,这些人闲着没事干什么?嫖娼。

余若荻暗想,这还没看到军票呢,倘若是军票,那更是明晃晃的白抢,这或许正是为了验证那样一句话:“纸币终究有一天会回归它真实的价值——零”,承诺原本是一钱不值的。

为了这个事,余若荻特意和丁香说:“阿香,如今汪精卫的银行是开始发中储券了,我们不要硬顶,倘若有人上门来用中储券买东西,收着便罢了,反正他们有兑换机构,可以拿中储券来换黄金美钞的,我们当天收了钱,第二天马上便去兑换小黄鱼,反正手里不留那么多的中储券。”

丁香默默点了点头,她虽然性情泼辣,但也不是个鲁莽的,没有‘专吃眼前亏’的偏好,在底层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样丑陋暴戾的事情没见过?当然想到倘若自己拒收中储票,很快便有人到门上来动拳头动枪,大势如此,胳膊拧不过大腿,靠自己一家是顶不住的。

谢芳仪想的则比妹妹更为复杂一些,自己家里并不是很富有,也没有多少田地,然而空间中的土地却是十分广袤的,所以根据“天下大同”的崇高理想,自己应该劝说妹妹将空间交给国家吗?如果紧闭了嘴唇一语不发,默默地私人保有空间,这是不是很自私,很没有觉悟的事情呢?这样只顾自己,真的好吗?

不过谢芳仪也知道,自己是不会与妹妹提出“上缴空间”的话题,倘若这已经是一个共产主义社会,自己更加不会去告发她,从人情来讲,这是对妹妹的背叛,妹妹一直对自己情意深厚,而自己却为了自己思想境界方面的满足而出卖她,纵然外界会给自己崇高的荣誉,然而自己真的会因此而幸福吗?想到妹妹那未知的命运,自己不会自我痛恨吗?更何况秋秋也不是一个傻傻的、只知忠厚纯良的人,她对外界是保持高度警惕的,倘若发现迹象不对,很可能会一走了之,只要她进入空间,别人就再也找寻不到她的踪迹。

让谢芳仪感到忐忑的,是自己从本心之中,事实上也不想将空间缴纳上去,空间之中有丰富的资源,姐妹两个这么多年来的生存保障相当一部分是依靠空间,也正是因为有空间,因此在如今这样连生命的基础——食物都如此匮乏的情况下,一家人仍然能够维持住生活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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