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们是怎样的威胁你呢,还是怎样用狡猾如蛇的腔调诱惑你?我相信你一定不为所动。”
“是的,我至今还记得,那是一个潮湿的下雨天,而他们轻浮的语气就像粘腻的涎液粘上了我的灵魂,令人作呕却又摆脱不掉。我不担心他们对我家人的威胁,毕竟在外人看来,我和家人几年前就已经断绝了关系。但是我担心他们对我的朋友,比方说你,还有我认识的熟人,亲切可爱的邻居,还有f.y.,尽管他身体强壮,可也不过是血肉之躯。他们向我承诺,如果我愿意和他们合作,我会有别墅豪车,享不尽的财富美色,我认识的人们也会安然无恙。可我一点也不相信他们!警方和f.y.的调查已经触及到了他们的警戒线,他们开始慌张,居然想到找我来当这个间谍。他们以为我会被财富美色所诱惑,以为我会因担心身边的人而选择屈服。但我不会,我知道,我身边的人如果知道我因为这种理由而选择走入黑暗,他们一定会狠狠的唾弃我,不愿再与我来往。一个高洁的灵魂,怎么能因这种手段而选择投降呢?”
“幸好你没有屈服,不然郇山山庄的惨案恐怖就要成为世纪悬案了。”
“你俩的年龄加在一起,也有六十岁了,f.y.先生看上去十分通晓世故,没想到爱情方面竟和你不分上下。”
“可能一个人在某些方面过于聪慧,就会在其他方面有所缺失。他的聪明才智是我这辈子见过的人中屈指可数的,甚至在推理方面他可以说是首屈一指。我一直不愿意承认,但是我内心其实对他有些许崇拜,尽管在事务所呆了五年,我也没有在逻辑方面有什么长进。我从g.s.太太的房子里搬了回去,我一度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会有突飞猛进的进展,但是事与愿违,还没有等我理清楚现在的情况,他的旧情人就回来了。“
“大名鼎鼎的郇山山庄案幕后真凶,直接杀害了十三个人,间接导致了二十七人死亡,代号蓝蝾螈。你受伤住院后那段时间报纸上铺天盖地都是他的信息,想不记住都难,这种规模的惊天大案和如此丧心病狂的杀人凶手,大概这个世纪都很难再有了。”
“我的天,他知道了?”
“他知道,他全都知道,他当时笑的像个狡诈的狐狸,如果真的有那么黑的狐狸的话。他早就知道我租了g.s.太太的一间卧室,什么都瞒不过他,我丢脸死了,那段时间他可能就在事务所的窗户里望着我那扇望远镜反光的窗户暗地发笑吧。没有人比我更丢脸了,我当时沮丧到就像放了气的气球,恨不得把自己埋在地里。”
“真的太让人尴尬了···”
“我的灵魂不容许我再与他们这般接触,一回到家中,我便把他们给我的支票烧掉——上面的信息我已另外记录,事后证明那个账户根本查不到什么线索。他们伪装的很好,没有透漏身份样貌,我私下联系了b警探,他同意帮我调查,但是调查不出什么。那段时间警局十分忙碌,f.y.早出晚归,他其实不愿意让我参与关于蓝蝾螈的案件,我心里有芥蒂,认为他顾及老情人,又觉得没什么重要的,便没有把这件事跟他说。”
“你没有告诉他?”
“是的,没有想到,这却成了他怀疑我的导火索。”
“一开始我还不知道他的真面目,蓝蝾螈,隐藏在美丽的容貌下是多么丑陋恶毒的卑鄙灵魂。而f.y.,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在之前就有过什么预感,还是知道什么内情。警方找上门的时候只是对蓝蝾螈有一个初步的怀疑,你可能不知道,一个连环纵火案,蓝蝾螈被怀疑向凶手提供物资和安全屋。但是,b警探敏锐地察觉到这一连环案件背后的诡异,他怀疑蓝蝾螈向不止一个通缉犯提供物资并且教唆杀人。而不久之后f.y.和警方联手调查的结果也证实了这个推测。”
“何等庞大的规模,何等令人惊惧的犯罪团伙,只是揭开了幕布的一小角,便惊人的发现里面全是腐烂不堪的内脏。这些腐蚀从上到下,已经深深的渗透到了这个社会的骨子里。”
“是啊,我亲爱的朋友,我已经做了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可是那些黑暗的窃窃私语却永远不能停下,我像是在一个没有月亮的深夜奔跑,伸手不见五指,就连大叫也听不到回声。我像是被困在一个没有出口的迷宫,一个没有答案的困局,我四肢健全,头脑迅捷,可我又无能为力,像个躺在床上的植物人,就算我能看到,我能听到,我的手却碰不着,我的声音即使发了出去,也会被淹没在黑色的浪潮里,你能告诉我,哪里能听到我的声音呢?我是这样的无助,而在和那股力量碰面之后我的无助便被放大了。”
“我当时脸皮薄的很,听他这样一说,觉得自己实在无颜面对他,便恹恹放下报纸,说你要是找新秘书你就招吧,然后转身离开,但他又急忙冲过来,扯住我的胳膊,告诉我他无意招新秘书,只是想用广告把我吸引来而已。我问他怎么知道我会看y市日报的,他说因为这几天早上g.s.太太都会买两份报纸,想来也只能给我这个新房客——他猜中了,我确实会被这个广告吸引来,但是我很不解,既然要见我,又知道我住在哪,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
“也许原因和你一样。”
“也许吧,其实后来仔细一想,也能察觉出些许端倪,他对我也并不是毫无感情,只是可笑的是我们俩没有一个人敢敞开心扉。我那时二十七岁,却连十七岁的少年都比我通晓情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