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仙突然停了一下，有个半裸的男人从前边抱住他：“小仙儿，怎么今日没有挂牌？”他双脸通红醉醺醺的，抱住闻仙的腰，一双手不安分地往下找去，没有半分羞涩地用力揉了两把，“爷想你这身子已经想了三天了，今晚你无论如何也得陪陪我。”
闻仙并没有露出分毫的异色，只是柔顺地低着头：“是，等奴先去见一见阁主，马上就回来找方爷。”
方爷闻言在他耳边狠狠吸了一口，抬起头才看见面色有些不愉快的申扶澈，他立刻挂上玩味的笑容：“新来的？”
“奴是闻仙。”男人为申扶澈递过来一双木屐，“阁主吩咐，只要公子一醒，就让奴带您去见他。”
申扶澈目光暗了暗，决定跟他去见一见这位“阁主”。
虽说这里的人事物一切看起来都与天界之下的凡俗无异，但申扶澈心里总有种莫名的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这是何处？”
“嬉玉阁。”
申扶澈：？？？
仔细想想不管男女到了这里，都不会太吃亏......
怕就怕像申扶澈这样，本身也是双性，而且身为纯零完全无法主动去睡别人的人。
白绢上书写的内容是，请进入此处的人尽情体验嬉玉阁中的“特色”，等时候到了也就能出去了。
一座青楼，让人寻欢作乐的地方，能有什么“特色”？
无非是交合取乐的那档子事罢了。
“哼。”申扶澈接过白绢，嘀咕，“我像是那么没理智的人吗？”
秦望卿眨眨眼，没有说话。
申扶澈打开白绢，眼神瞬间放空，双颊上飞起的红痕一直爬到耳尖：“这、这、这！混！唔......”
夜夜笙歌，花丛地下走廊上，隔几步就能发现一对交颈鸳鸯的地方。
“说起来。”秦望卿有些不自然地从怀里摸出一张白绢，“你身上有这个吗？”
申扶澈摇头：“这是什么？”
秦望卿看上去不是很着急，他把申扶澈搂在怀中：“我也不是很清楚。”
他比爱人清醒得早很多，一发现自己身旁多了不认识的人，就立刻向他们挥了剑。
结果就是时间突然回溯，而他还把自己的剑给弄丢了。
申扶澈紧紧地皱着眉，他翻身下床，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物都被换过，只是自己常用的法器都还好好地待在身上，并没有被随意取走。
“你醒了？”
一个男人推门进来。
阁主拿“你到底找了个什么傻逼东西”的的目光看了申扶澈一眼。
申扶澈虽然无奈，却也很清楚秦望卿是那种心里除了剑就什么都没有的家伙——不对，现在应该加上一个自己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也抬起手挥了挥。
秦望卿目不斜视，对他们的调笑也充耳不闻。
申扶澈一眼就知道这人已经沉入修行之中——不得不说在这种地方也能静下心来的男人真是可怕。
他感慨着未来婚姻对象那千百年如一日的坚定道心，而秦望卿在他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第一时间就清醒了过来。
申扶澈斟酌了一下回答：“也不算第一次。”
阁主点点头：“身为雌儿，在不明白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之前，最好还是不要轻易地跟着他走。”
雌儿？他？
申扶澈这才注意到嬉玉阁的阁主也像闻仙一样纤细，对比在地上叫痛的，身形魁梧肌肉虬结的方爷来说，愈发显得他过于细弱。
就想自己一样。
申扶澈被自己的灵光一闪惊醒。
但他因为心里的某种预感生生忍耐了下来，只是冷着一张脸，跟在闻仙背后正要离开。
那“方爷”却不安分，眼珠子一转，抬手就要抓上这位稚嫩美人纤弱的脖子。
申扶澈预感到了身后袭来的劲风，他正欲躲闪，只听见方爷一声痛呼，等申扶澈回过神的时候方爷已经捂着已经折断了的手臂滚在地上叫着痛。
申扶澈不知道自己这是在什么地方。
他只记得自己和秦望卿一起跨过了进入九重天的大门，紧接着他就失去了意识，等清醒过来的时候秦望卿却不在自己身边。
申扶澈躺在一张矮榻上，身上盖着一层薄被，旁边的柜子上一只白玉长颈的瓶子里插着一支红梅，房间的一角有个牡丹花纹的香炉青烟袅袅，缓缓析出甜腻的香薰。
闻仙轻轻在他胸口捶了一下：“这是咱们阁主的客人，方爷......”
“啧。”方爷挪开视线，“可惜了。”
申扶澈很想骂人。
他跟着闻仙穿过回环曲折的长廊，空气中甜腻的香氛夹杂了酒气与汗湿的气息，轻薄的纱幔背后似乎都藏着一对寻欢作乐的男子——没错，都是男子。
起码表面上是这样的。
转过一个拐角。
大概是他疑惑的表情过于明显，那男子垂头柔声低笑：“您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公子，不知道咱们这种地方也是情有可原。”
申扶澈突然明白这是什么地方了。
青楼，或者说南风馆。
外表看上去约摸二十来岁，一头长发披在身后，脖颈往下三寸处用一根发带松垮垮地扎着。
他步伐虚浮无力，眉宇间甚至能看出常年纵色以至于身体亏空的病态。
申扶澈看见他素雅的青衣下边什么也没有穿，交领处露出一条细腻白皙的肉线。
经过一路的观察，他们也察觉到了嬉玉阁中的妓子都是如申扶澈一样的双性。
创作出这个秘境的人显然很是恶趣味。
要让进入这里的人都体验一把与双性交欢的滋味。
秦望卿把跳脚的爱人捂在怀里：“嘘，若是让秘境中人察觉到异常，时间就又要回溯了。”
申扶澈双手狠狠撕扯手上的白绢，反复深呼吸，好几次后才终于冷静下来：“这个秘境的旧主肯定是个混球！”
秦望卿无奈地搂着他。
“我怕你看了生气。”秦望卿把白绢往怀里一塞。
申扶澈眉尾一挑：“交出来。”
“那你要保持冷静。”
接下来秦望卿又作了两次死，发现这个地方的人都只是些凡人而已，但如果自己在这个地方展现出超凡的力量，那么时间就会回溯到一刻钟前，最晚是自己醒来的时候。
他把这个告诉了申扶澈，申扶澈道：“我倒是曾听说过这样的秘境，不能以暴力破除，但只要找准其中规则，很容易就能脱困了。”
一个青楼。
阁主：......
他把二人带进一个房间，临走前不忘帮忙关上门。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申扶澈忙不迭地问。
剑修撑起有力的双腿站得笔直，然后很幼稚地举起双手朝申扶澈这边挥了挥。
见爱人没有反应，以为是他没看见，于是秦望卿踮起脚尖，挥动双手的幅度变得很大：“我在这儿！！！”
他一嗓子喊得整个嬉玉阁都静了一下。
申扶澈心里的鼓一阵乱敲。
阁主却不再说话，指了指长廊对面，建在一片湖泊中心的楼阁。
申扶澈抬眼望去，看见楼阁的飞檐上蹲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秦望卿身后常常背着的那把古朴的剑不见了，他像只石像一样牢牢占据了那一角飞檐，地下围着一群打扮跟闻仙很是相似的“男子。”
“你跟我来。”阁主叫上他。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在长廊上，这次再没人敢半路拦上来了。
“你是第一次出家门？”阁主突然问道。
“把他抬下去。”一个很冷淡的嗓音。
闻仙屈膝：“阁主。”
嬉玉阁阁主看了他一眼：“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空气中的气味很杂。
像极了凡世。
这里能算是九重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