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主人。”永安脸发烫,要命!自己空裆这么久都忘了这茬了,男人还给记着的。
五仁见爷贴着那孩子耳语几句,那孩子的脸肉眼可见地漫上了红,眼底闪过一丝异样。
*
“往前,往后,转。”
程枢意是个很好的老师,永安也是个很有天分的学生,高跟鞋配合着皮鞋走走停停,哒哒哒哒的声音甚有节奏。
面前贴着永安的这个眉目疏朗的男人带着淡淡的笑意,一手紧紧握着他,另一只手扶着他的后腰,有力的手稳稳扶住回转后倒的永安,永安不禁感概,要不怎么说华尔兹是交谊舞呢,如果他真的是个贵族小姐,一定会被迷上,芳心暗许。
“啪、啪、啪”程枢意抚掌声打破大厅的寂静。
四面八方跟着响起更多零零碎碎的掌声,那些仆从也不禁被永安翩翩起舞的样子所吸引,忘却了自己手头的事情。
“真美。”程枢意走向永安,牵起永安的手落下一个绅士吻,“能有这个荣幸与你共舞一曲华尔兹?”
以后就跳给我看,
只许跳给我看,
这似曾相识的话语唤醒了永安的记忆,他骤然抬起头,望进了男人深深的眼眸中,相同而短暂的悸动过后猝然漫上茫茫的不安——他曾经从另外一个人口中,无数次听见这句话。
“还有小道消息,不知道准不准确,说是总统东巡的时候丢了重要的东西,派了不少人在找,动作很是隐秘。”
“总统?他能有什么重要东西可丢的。”程枢意漫不经心地摆弄着蝴蝶结。
“现在两党间有矛盾,兴许与共党有关系。”
“可他,可他是个男……”
程枢意打断他,“没什么不可能的,他很合适,或许,比女人更合适。”
他想到永安穿着裙子的样子,敛了眸,“这样好的样貌,可不能浪费了。”
“那便找相似的,就要相同颜色的可。”
“是。”
地上那堆礼盒悉数被搬上了车,五仁在前头开着车,讲起近来得到的情报,“日本人那边有了动静,有人拿到了间谍名单,在百乐门和武藤接触过了,不过还没给出去。”
程枢意转过永安,稍稍拉开距离打量着永安。
永安忐忑得看着男人,男人嘴角上扬,眼里透出仅为审视的欣赏,“不错。”
“会跳什么舞?”程枢意走向留声机,选着唱片。
五仁看着永安穿着本该送给朱小姐的礼服上了楼,问道:“爷,可还要准备礼服?”
“再准备。”程枢意毫不在意,顿了顿,又说:“要一模一样的。”
“这可以,裁缝师傅那还备着一件以防意外,只是那鞋子,是仅此一双。”
“爷,快到时间了。”五仁的声音打断了逐渐进入状态的永安。
程枢意松开永安站定,摸出怀表,面上带着些许失望,“看来只能下次再教你了。”
他贴在永安耳边,低声说道:“乖乖呆在房间里,会有人送裤子过来的。”
“我不会华尔兹……”永安被男人突然的动作惊到,仿佛此刻他不是一个被买下的低贱的奴隶,而是被邀请共舞的贵族小姐。
“我教你。”程枢意贴近永安,握紧他的右手,“左手搭上我的肩。”
“跟着我的脚步。”
*
起承转合的琴音回荡整个大厅,随着一阵高昂的笛声,音调渐渐低沉,大厅最后归于沉寂。
轻盈曼妙的一舞完毕,寂静的大厅只余永安微急的喘气声,他已经很久没有跳过舞了。
“那便叫人盯着,只别掺和进去就是。”
“是。”
“这……”
“五仁,你什么时候优柔寡断起来了?”程枢意睁开眼,看着五仁,“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是你姐姐,要么是他,你还有犹豫的?”
“……我知道了。”
“看来要提上日程了。”程枢意摆弄着礼盒上的蝴蝶结,望向车窗外。
五仁有些犹豫,“爷,那孩子……”
程枢意笑了笑,“他很漂亮,不是吗?”
“古典舞,起先在剧院的时候大家都爱看,后来看得人越来越少,最后一个人都没有了,剧院也关了门,散了伙。”永安垂着眼帘,语气中透出些许伤感。
程枢意抽出那张高价收来的唱片,拨了片,留声机里缓缓敞流出乐曲,婉转低沉的琴音,如靡靡之音,似细雨打芭蕉,远听无声,静听犹在耳畔。
“以后,就跳给我看。”在这飘渺的丝竹声中,男人的音调都似乎带上了缱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