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摆出这样的脸？”国王的手贴在莱尔的脸上，冰冷的感觉就像蛇一样，国王笑嘻嘻地，手却离开了，他看向了那些贵族，“今天是月节啊！”
所以开心点吧！
不许悲伤，不许愤怒，哪怕再愁眉苦脸，再害怕，都必须摆出一副笑脸来！
“唔。”
国王看了看莱尔，面前的年轻人看起来只是有点疑惑，没有其他，这让他眯了眯眼睛，国王看着莱尔，笑了笑。
阿波罗很像他，莱尔这样静静地想，有五分像。
“父亲？”
“开个玩笑。”国王嬉笑了一下，“他是我的儿子，你们的王子。”
莱尔赶忙低头，却抬眼看向了阿波罗，最后恭敬地行了个屈膝礼。
“好的，母亲。”他们齐声说，河流嘟囔了一句这不是事实嘛。
那男人温柔看向月父，月父急忙开口了。
“您是大海，万物起始，生命的起点，我的母亲。”月父说，“我保证，我保证……”
一位是全身由海水铸成的高大男人拿着三叉戟，眼眶处闪着金色光芒；一个全身都是黑夜与星空模样看不清面容的纤细男人披着斗笠，里面是浩瀚银河，一个男人全黑，只有周围散发着淡淡光芒的低眉，怀抱一个没有手没有脚的婴儿；另一个男人蓝色皮肤，有着一头白色头发，和六只金色眼睛，巨大的让人不安的嘴巴笑着，露出了可怖的獠牙，背后的八只手摆出了不同的手势，赤母也在他们之间，静静地看着月父。
那位全身由海水铸成的男人冲月父伸出手。
“我的孩子，来到我的身边。”他说，“观看吧，旁观吧，我们再次给你的孩子们一个机会。”
“你来了！”当时的莱尔搂紧阿波罗，难得露出那种大笑，“我一直在等你。”
现在的莱尔极淡漠，恭敬地行了个屈膝礼：“国王陛下。”
“你……”阿波罗想出声，可却停住了，因为他看到了已经行礼的麦耶尔的眼神，那是一位父亲的眼神，眼神里满是警告，就算是对世俗并不了解的阿波罗都停了一下，莱尔的行礼很顺利，国王并没有发现异常，麦耶尔在暗地里松了口气。
“没关系，孩子，”保罗轻轻说，他的声音好像在诉说一场梦，“没关系，也许你需要好好睡一会。”
真神奇，他感觉自己瞬间很困，保罗静静地看着他，世界慢慢退去色彩，他逐渐进入，迷迷糊糊，他好像保罗渐渐退去皮囊，他好像看见，看见……
“嘘，我的孩子，”已经彻底褪去吸血鬼保罗伪装的月父轻轻合上了莱尔的眼睛，世界一片黑暗，时间在此刻停滞，“闭上眼睛吧。”
这是莱尔第一次在旁人哭，身为长子，继承者，兄长，他永远坚强，永远乐观，绝不软弱，他比他的父亲更乐观也更怀有希望，他毕竟还年轻，刚刚看清自己的内心。
但那是王子。
凌驾在低等，中等，高等吸血鬼之上，他是一位王子。
“哎呀，别这样，高高兴兴地喝一场吧，小月亮，哎呀，你怎么……”
“我……”
“我想他已经明确地拒绝你了。”
安娜看着那些吸血鬼们，身后是那些被骚扰和差点被强奸的人类男性和女性，吸血鬼气歪了嘴巴，但很快麦耶尔听到了骚动过来，他的回答是一模一样的，不得不气冲冲地离开。
“领主大人，”那些人类怯生生地说，他们已经在这领地生活百年，并不理解这些吸血鬼说的，妓院是什么东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听好，你们回去，在月节的时候不要出来，尤其是夜晚。”麦耶尔说，“这是命令。”
为什么？
阿波罗眼睁睁看着莱尔消失在人群中，只有那点点银白在人群中还算耀眼，就像黑暗中的那道月光。
他没抓住那道月光。
“这位是我的继承人，莱尔.布莱克。”
面前的人是一位美人。
他的长发宛如海藻一般，衬得他的皮肤更加惨白，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西方的白瓷，他戴着一个红宝石项链，才稍微看起来有点血色，他是美的，美得好像一场梦，让人疑心这美人只能梦里见到，他融合了所有美：男人，女人，老人，幼童，好像美这个词汇只为他而创。
因为这是国王的命令。
因为国王的命令不能违抗。
于是吸血鬼们摆出一副笑脸来了，和和气气，莱尔转身就走，他没看到阿波罗转身试图拉住他，可阿波罗却被维纳斯拉住了。
但他不是他。
“有趣。”国王松开了手，“你的继承者，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国王陛下……”
“恭迎王子殿下。”
“你有一个很懂礼数的继承人，”国王陛下走向莱尔，那双手搭在莱尔的肩上，“来，看着我。”
他的声音听起来就像蛇嘶嘶作响，莱尔抬头看他，那双红色的眼睛很好看，但感觉很恶心，就像什么东西抓住了他，黏糊糊的液体盖在他的身上，可除了这种感觉，再无其他。
安娜在暗处看到阿波罗的脸，惊呼了一声，但那惊呼很短，也很轻，没人发现，国王后面的维纳斯脸色惨白，但麦耶尔只是看向阿波罗，恭敬地低头：“国王陛下，我该怎么称呼您身边的……”
“他是你们的王后。”
莱尔一下子抬头，阿波罗赶忙看向国王。
“我和你的父亲宇宙都来了，哪怕他们，你的兄弟姐妹坚决认为你的孩子们没有救赎，”海父打断了他的话，“你已经做的很多了，现在……”
“哈！”蓝皮肤男人笑了，“准会像上次吧！你没看到上次吗！他亲自吃了自己的兄弟！还记得吗？黑暗？”
“不要再说了，河流，”那个全身黑色，只有周围散发着淡淡光芒的男人回答，“难道月自己不伤心吗？”
“肃静。”先开口的男人出声了，河流和黑暗住嘴不说了。
你失去的会回来。
莱尔睡了，眼睛上还带着点泪珠，月父轻轻地摸了摸莱尔的头发，抬头去看。
五位几乎与天地同高的神明站在那里看着他。
被国王疯狂宠爱的王子。
莱尔好像看到了一道可悲的沟壑。
“谢谢你，但我想单独待一会儿。”
那些吸血鬼们抬头，看到保罗的眼睛，这位家族医生静静地看着他们，吸血鬼看着他想大声嘲笑，可不知为何却停住了。
“为什么不去其他地方看看呢？”保罗说，吸血鬼们登时觉得他们的脑袋昏昏沉沉，好像被什么蛊惑和控制住了，他们迷迷糊糊地离开了，独留保罗看着面前的莱尔：莱尔半垂着眼睛，看起来失了一半魂魄。
保罗坐在他的身边，莱尔终于抬头，保罗看到了莱尔的脸：他已经满脸泪痕。
没法尝尝那些娼妓的滋味，无处发泄的吸血鬼们把目光放在莱尔身上：如果麦耶尔是一轮高高挂在天上的月亮，那么莱尔就是一轮初生的新月，他看起来还没开苞，一个处子，还很年轻，那种还略带青涩的感觉太过少有了，他虽然没麦耶尔乳房丰满，但也很尺寸傲人，让其他吸血鬼垂涎三尺，那细腰让他们浮想联翩：把那腰掐住狠狠地干一定很爽吧。
“要喝点酒吗？”一个高等吸血鬼大胆地说，他有着棕色的头发和红色眼睛，几乎贴在了莱尔的身上，“像你这样好看的人皱着眉头可不好看。”
莱尔烦躁地摇摇头：“请离开，抱歉，我没心情喝酒。”
而莱尔只是挣扎着坐在一个隐秘的角落，他感觉自己天旋地转，恍惚间他好像感觉自己的身边多了好几个吸血鬼，他抬眼，那些漂亮的高等吸血鬼几乎贴在他的身上，在这个宴会上发生了什么都不是稀奇事。
确实，在吸血鬼的宴会上出现那些低等吸血鬼或者人类娼妓都是很普通的事情，可那些先来的吸血鬼却没看到这些衣着暴露的男人和女孩，少有的人类都穿得很规矩。
“很不好意思，但我们这里没有妓院和娼妓，所以月节宴会上也不提供这些。”
莱尔感觉自己的手在颤抖，那一瞬间，周围的窃窃私语，繁华与热闹通通离他而去，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他知道面前的人美得宛如天上的新月，却有一个太阳的名字。
阿波罗。
莱尔紧紧闭上了嘴巴，阿波罗歪头看他，他怎么了？阿波罗认真地想，以往的莱尔不是这样的，如果他来了，莱尔一定会放下手上的一切东西，看向阿波罗，那红色眼睛的光芒是阿波罗最喜欢的，莱尔走向他，不吝啬自己的拥抱，明明莱尔只能行走在黑暗中，但拥抱时阿波罗好像闻到太阳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