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大长老。

麦耶尔这样想，可他嘴上没说，只是欲盖弥彰地啧了一声。

“我他妈是个中等吸血鬼，我不可能会生小孩。”

“他？”

糟了！

麦耶尔捂住嘴，被情感冲昏了头脑就是不好，艾伦显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收起了笑容。

家族医生摘下头上的礼帽，低头看着艾伦父母的尸体，他好像在哀悼，又好像没有。

“艾伦少爷，”他只是说，“我很抱歉。”

听到这里，麦耶尔张了张嘴，发现他无法安慰他什么，艾伦看起来则非常无所谓：“一开始我不打算要小孩，可我遇见了你，如果是和你的孩子的话，就算被他杀死，我也心甘情愿啦。”

和他们手上的银制刀。

一场结局已定的悲剧，一场血腥的家庭残杀。

家族医生听到尖叫，急急忙忙地冲进艾伦的卧室，只看到穿着睡袍的艾伦拿着刀站在那里，身边是父亲和母亲的尸体，血，大量的血几乎要灼伤家族医生的眼睛，年少时的睡袍松松垮垮，露出了光滑的肩头，他赤脚踩在血上，血液飞溅，像一朵花。

“我……我可以解释。”他垂死挣扎，维纳斯看了看阿波罗再看了看莱尔，满脸不赞同。

“你怎么能坐在一个女士的大腿上呢？莱尔。”

“没关系，小姐。”阿波罗回答，“他坐我大腿上感觉比我坐他大腿上要舒服得多，另外，我是男性。”

阿波罗站了起来，把他抱起，然后坐下，这下变成了莱尔坐在阿波罗的大腿上了。

“感觉好点了吗？”阿波罗礼貌询问，莱尔开口想说根本没有好的时候，半掩的门突然开了。

“哥哥我和维纳斯奶奶给你送点血果冻过来了——”

“你他妈离我这么近我怎么集中注意力！”莱尔也忍不住爆了粗口，阿波罗看着莱尔已经彻底变红的尖耳朵。

“可我在家就是这样啊。”

“正常的吸血鬼也不会随便坐在别人的大腿上啊！”莱尔不安地动来动去，阿波罗刚才就像人类养的猫一样，他正在看公文，突然门吱呀一声就开了，阿波罗就那么进来了，像巡视领地一样在书房里走了几圈，然后就坐在了莱尔的大腿上，那么理所当然，好像莱尔的大腿本来就是他的目标一样。

我的父亲杀死了我的爷爷，而我杀死了我的父亲。

艾伦其实从来没有想过他要杀死他的父亲，但艾伦的父亲显然认为他将会如此，半点好脸色都没有给过艾伦，艾伦的父亲总是说，预言是牢不可破的。

“如果你执意相信它，那预言就是牢不可破的。”家族医生这样劝告艾伦的父亲，可没有人听他的，艾伦的父亲更是如此，艾伦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母亲的眼泪和父亲扭曲的脸。

他这样说，忍不住爆了粗口，这和他平常在孩子们面前的正经模样可不一样。

不过他的大儿子也看不到，就算看到了莱尔显然也不会在意，因为他正僵硬着身子看着桌子上的一堆文书，注意力完全没法集中。

“你不看吗？”阿波罗一只手撑着下巴，头发散在桌子上。

“麦耶尔，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麦耶尔矢口否认，艾伦看了他半天，皱着眉头。

“你是不是已经给我生了一个孩子？”

“想想，麦耶尔，一个我自己的孩子，我会给他他所有喜欢的东西，我会把我知道的所有道理，知识都交给他。他会成长，他会长大，成为我，超越我————”

“杀死我。”

“我不会让你的孩子杀死你。”麦耶尔心头一动，这么说，艾伦眨眨眼，而麦耶尔显然忘了谨慎，忘了隐瞒，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他毕竟是我的孩子，我不能让他背上杀父的罪行！”

他就像王尔德笔下的莎乐美，美丽又疯狂。

而艾伦笑得非常开心，他的手臂挥舞着，好像溺水的人在寻找最后的稻草。

“我杀了我的父母！”他大喊，“我杀掉了我的父母！”

“啊！阿波罗哥哥！”帕里斯献宝一样地举高托盘，“我为你要了一份血果冻！”

“帕里斯你要先敲门———”

所有声音都在门推开的刹那戛然而止，帕里斯端着托盘，维纳斯摘下了头纱跟在后面，他们两个看着莱尔坐在一位大美人的大腿上，阿波罗看起来是最无所谓的那个。

莱尔感觉自己的理智在离他而去，他摔了笔捂住了脸，声音弱弱地从指缝里面传来。

莱尔闻到了阿波罗身上的味道，是淡淡的花香，几乎里母亲也有这种类型的味道，可母亲闻起来像暖烘烘的太阳，而阿波罗闻起来却像冰冷的月亮，阿波罗可不知道他内心在想什么，只是看着他。

“这让你不舒服吗？”

“当然———啊！”

“我为什么要生下你呢？”

父亲和母亲都这样说。

在还小的艾伦看来，爱是遥不可及的奢侈品，他成了魔法学校的尖子生，他以为父亲和母亲会为他骄傲，可有一天他回到家，喝了血酒沉沉睡去，中途醒来，看到母亲和父亲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