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自芳觉得,呵呵,是的,苍天都在为他落泪。
张自芳开车来到村口的小卖铺,决定先买包烟。而且,他豪气干云地买了一包自己平时不抽的中华,让这能淬炼华夏男儿之魂的尼古丁给自己涨涨胆,壮雄风!
买完烟出来,他发现雨停了。车灯前,站着一个小伙子,背着一个旅行包,拿着手机,似乎在看地图。
顶着妈妈的怒吼,张自芳抑郁地连晚饭都没吃,躲在房间里,哭干了眼泪,越想越气,毒火攻心——他觉得这事不算完。
他丢了手机,摘了手环,只拿上车钥匙和若干现金,说下楼去逛逛,出门,直奔他最不熟悉但是消费值最高的一家保健推拿店。
他要找那个曾经夸奖过他人帅鸡巴也很大的17号技师珍珍,再次确定一下。
回家第一时间冲进卫生间,开始科学丈量自己的外生殖器。
首先,他当然不觉得自己的鸡巴小。
其次,他再怎么丈量,他也知道大小是一个对比数据。这个事情再怎么研究,没有一些实例对比,是没有成就感的。
“爷爷啊,这是怎么啦,怎么就遇见妖怪了呢!“张自芳扶着莫大栋的脑袋,边说边想把他顺下来,可惜树枝不允许。
“哎呀,吓得我老魂都没了——我一砖头排下去,满眼是血。再就看见,胡金生他娘了。还是过去的小姑娘的样子,她都死了二十来年了啊,我以为见鬼了啊!我是不是见鬼了啊!”莫大栋一边哀嚎一边说。
看到张自芳凄惶的表情,他有补充:“——我是神兽,还是非常非常高级的神兽!这种一看就很低级的小怪。我的天龙威光,就能吓跑他!对了,我是龙!seriously!“
小伙子站在马路上,抱胸,挺直了腰,摆了一个傲慢而又油腻的姿势;理论上的二级左右天龙威光,淡淡的银色从他颈椎部位升起,有气无力地飘上天。
“何方妖孽,见到神龙世子,还不下跪!“小伙子指着不远处的屎壳郎怪吼道。
他为什么不敢反抗呢?
那就是剩下的不共戴天之60%:突然开始不断强调自己是律师的莫英姿,不但没有开始给张自芳普法,而是不停地对张自芳说——你的鸡巴,是她见过最小,最奇怪,最难看的鸡巴,一点都不好用。如果张自芳不听从莫英姿的吩咐,那么她就会把有关于张自芳的鸡巴描述给全世界所有的人。
全世界不会在意他张自芳的鸡巴的,但是全世界包括全县,全县都讨论他的鸡巴的话,这事就不好玩了。
被挂着树上的莫大栋喘着说:“——鬼啊,有鬼啊!救命呀!”
张自芳这才回过神,看到被倒挂在树上的莫爷爷,他溜着篱笆,来到树下,想把莫大栋接下来,但是莫大栋却说:“我没事,先去看我孙女,我孙女在那边!“
张自芳一斜眼,嗯?工地里竟然瘫着另外一个莫英姿,这个莫英姿明显就才是真的莫英姿——穿着自以为是其实很难看的所谓潮服,但是更显得胖,头发也没有白天看起来那么直,没化妆,皮肤也不怎么好。呼吸很平稳,貌似在呼呼大睡。
莫英姿没有说话,纤臂轻摆,葇荑招展,勾了勾张自芳,轻而易举地就,勾到了魂。
张自芳此时脑海里,一片星光月色,百花齐放,大海的潮声中荡漾着春天的旋律,他忘了自己来干嘛了,他此时只有一个念头,扑向这梦中的绝世佳人,然后,俩人携手奔向那,南面是薰衣草田北面是雪山西边是白桦林东边是游乐场旋转木马的海边城堡别问海在哪里这是张自芳纯情的爱意不是法庭不需要讲逻辑。
“——妖怪!fuck off! ——食我天龙大屌啦!“
一身白衣飘飘,身上飘落着淡淡樱花的莫英姿,正用一只手,抓着自己的爷爷,把挣扎得像一只水母的爷爷,举过了她的头顶。
张自芳揉了揉眼睛,他觉得自己精神不好,整个下午的记忆和意识都有混乱。
眼睛擦完了,视线里的一切,基本没有变化。
张自芳开着车,慢慢地开到了莫英姿家——确切地说莫英姿爷爷家的胡同前,这里车也再开不进去了,他下了车,抽烟,酝酿情绪与言辞。不过酝酿了十分钟后,他觉得,不如,还是回家吧。
他的手刚刚摸到车门,小胡同里突然出来一声暴躁的怒吼。听起来是莫英姿的爷爷在骂人。
嗯……张自芳本来就有点惧怕莫英姿的爷爷,这下他更不敢靠近胡同了。但是他有点好奇,竖着耳朵听着,又过了一分钟,他突然听见了一声惨叫:“鬼呀——”
张自芳第一反应,不要装逼了,打不过。
且不说小伙子比张自芳高两头,且他的肱二头肌比张自芳的脑袋还大,而且脸也长得方口大耳,看起来很是硬汉。嗯,没有戴口罩,找死吧;张自芳估摸着一会这小伙子就被村派出所巡警们堵起来了。
“哦,我是来旅游的。小哥哥,请问,你们这里有一个地方叫轩辕梅矶的景点吗?”小伙子声音倒是很软很糯,不像是没有教养攻击性强的那种小流氓。
虽然家住县城核心商圈学区房,但是张自芳的那凝聚了中华传统所有美德的母亲,对于家庭成员使用水和电总是很警惕。所以,对于张自芳衣冠不整地抱着衣物回家后,又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肆意使用热水器把自己冲了半个小时这件事;妈妈自然是每隔三分钟拍门咆哮一次
张自芳是农机站干部,经常视察田头地里沟渠水库,所以他说自己失足落水,并没有引起妈妈的额外的怀疑。
此时的张自芳,关起门来就是天黑,可是那泪花儿哦,止不住地流,热水器的水,喷他的伤悲,一起洗刷着张自芳,那肮脏的身体。
这小伙子气质打扮一看就不像本地人,但是,这残冬早春的季节里,他穿得也太少了。不过也就是他穿得少,导致张自芳嫉妒地瞪了人家一眼。这小伙子虎背蜂腰,身形健美,看着就青春体面,而且非富即贵。关键是,西北风把他身上的香水味吹得满街开花般香甜熏头。
香水引起了张自芳的警惕,因为虽然他闻不出香水的品牌,但是这村里会使用这种高级感觉香水的第二个人,他知道的就是莫英姿。这小伙子远道而来,看着又那么洋气,要张自芳脑海里警铃大作,他咬着烟,凑过去,蛮横地问道:“你找谁?”
小伙子转头,看了张自芳一眼。
怒火与委屈有点烧坏了他的脑筋,张自芳驱车来到店面门口,才发现,嗯,因为疫情防控的原因,推拿店没有营业,而且门封尘落,看起来也好久没有营业了,且短时间也不会营业的样子。
失落与沮丧马上堵塞了他的心眼,张自芳做出了一个更加愚蠢的决定。他要去找莫英姿对质,有些话必须要莫英姿摘清楚,谁的鸡巴小,比谁的小,比谁的小——必须和她说道说道,至少让莫英姿口头恢复张自芳的部分名誉。不然的话,张自芳觉得自己半夜会呕血而死,就算不死,此后后余生,岂不是活在黄泉半路,不人不鬼。
还有七八分钟的路,车辆就要进下窑村的时候,沙沙的响声敲打上车窗,外面无风无云的,竟然下起了小雨。
他当然看过黄色影片,但是他也不蠢,他知道那是影片,影片里的男的,能被选去拍影片,肯定是鸡巴比较大的了啊。张自芳也没有追求过自己的鸡巴是世界第一大,所以电影演员们强于他——他是能接受的。他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
可是纯洁正直的张自芳,也没有和任何具体身边的同性,去近距离观测对比鸡巴大小。
如果男的不是同一家黄色淫秽影片工厂里的同事,谁闲着没事去对比那个呀!张自芳知道有些男生真的处于各种无聊的目的,对比过这个器官;但是他没有参与过这种事情,正常男孩子,比一些学习啊,进步啊,之类的事情就好。当然了,学习啊,进步啊,他也比不过谁,但是他的学习进步也不差,肯定不是最小,最软,最丑,一点都不好用的。
“你的鸡巴小”——这句话,看起来简单朴实;但,这是对世界上所有男人,都一定生效的不可饶恕咒。这句话是因为性价比之高,实打实地被是被列进黑魔咒杀系最高段语句的,而且是世界上唯一一条0门槛无消耗的神弃真言。
有那么一刻,张自芳都想到了自杀,开车载着那个霸道恶毒的贱女人,冲进水库,罢了,百了。
但是,他终究还是坚持活到了回家。因为,人毕竟只有活下去,才能变成一个更好的人——这也就意味着,他的才鸡巴,才有可能变成更大更好更收欢迎的鸡巴,不是吗?
屎壳郎愣愣地鼓起墨绿色的眼珠,翻了翻,如果非要说有什么表情的话,好像也是有点被惊到了——不过,看起来是也是惊奇,而不是惊惧。
不过张自芳眼里,路上的屎壳郎,又变成了莫英姿,不过不是白衣莫英姿了,还是莫英姿的脸,但是是他脑补剧场里的女魔魔英姿——那种古装大抹胸画黑眼线的那种。
张自芳再调头看看工地里的莫英姿,睡得很香的样子,不过真的是胖啊……唉。再转头看路上,嗯,就又是可怕恶心的屎壳郎怪。
讲真,张自芳觉得这个莫英姿没有妖怪变得好看,所以他不自觉地再一回头,然后他也妈呀的一声,差点呛出眼泪。
路上的白衣莫英姿不见了,工地的灯光下,赫然半蹲半爬着一个:屎黄色的犀牛脸,三只鬼火莹绿的大珠子眼;全身都是黑溜溜的壳,上长下短六个肢节细臂的怪物!那蠢钝可笑的大头上,鼓着一个包,开着烂了一半大头菜一样的东西,但是似乎流了很多血,红色的浆液,遍布全身那残存着普通人类的衣服——怎么说呢,可能没有什么生物学考据证据,但是目测,就非常非常像是,一个巨形的……屎壳郎。
“你们不要慌,不要怕,他只是妖怪而已啦。“小伙子的话一点也不能安慰谁。
张自芳跌跌撞撞地刚走向莫英姿三步,半空里传来一声喊叫,随之而来一块砖头,迎着莫英姿绝美无暇的脸,就砸了过去。
莫英姿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好像就轻轻啐了一口,砖头半空里碎为泥屑。
张自芳突然觉得自己的腰被什么东西一卷,离开向后划去,随即就被甩到路边的篱笆上。刚才那个壮壮的年轻小伙子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来,挡在他和莫英姿面前,然后对着莫英姿呜哇一声,只见一股滔天烈火对着莫英姿就烧了过去。比半锅锅炉还要猛烈的烈焰火光过去之后,那莫英姿倒是了几步,身上一丝火花都没挂,脸上露出一丝错愕。
莫英姿的头发好像刚刚洗过,那样纯洁又纯情地飘散在夜风里,面色冰清玉洁冷淡柔美是土直男们能想象出最好的雕刻,而且身上穿得也是张自芳能意淫出那种洁白露一点小腿和脚的白丝睡衣……所以莫英姿是露出娇嫩小巧的双脚,却又一尘不染地站在土路上。唯一让画面构图看起来不可理喻的是,她用一只手就攥住自己那高硕强壮的爷爷,感觉到了身后有人,就把把爷爷挂在树枝上,缓慢地转身,望向张自芳。
哇,张自芳看见了,莫英姿的双眼里得无尽星空,万色星辰。
莫英姿盯着他,惊诧而又娇羞地笑了,奇怪的光线下,她的锁骨泛出银光,辉映着那完美而又对称的圆润双峰。
声音也应该是莫英姿爷爷的。世界上哪里有什么鬼,从这个惨叫的声线和音质来看,爷爷好像是挨打了。
换了平时,就算是莫英姿的爷爷和人打架,他张自芳听见这种声响,也会默不作声地走开的……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上的粗野男人们总是会打架的,张自芳没有盖世武功,所以也没什么侠义之心,尤其是在这个法制社会里。但是,今天情况有那么一点点特殊,他是要来向莫英姿证明他的鸡巴并不小的,虽然具体怎么证明他也没有出什么合理化方案,但是,莫英姿的爷爷被人打了,他去帮忙打一下,再不济帮着被打一下,感觉要比在莫英姿面前脱裤子托鸡巴,要靠谱那么一点点。
张自芳握着拳头,大踏步走向莫英姿家的大门前。他们家门口的烂工地还有灯光,张自芳清楚地看见了……
“我们这里梅园很多,具体叫什么我也记不住。我们有旅游咨询服务平台,派出所也可以打听一下,不过,今年可能都不开放。”张自芳心里石头落了一块地,对方应该不是远道而来找莫英姿的什么狐朋狗友野男人——倒很像是没事作穷游的大学生。
“那个……咳!”基层干部的觉悟让张自芳觉得还应该再追问一下:“你怎么来的呀?你一个外地人,不戴口罩,到处闲逛,村委会和派出所会抓你的。”
“嗯,谢谢。”小伙子点头,然后拿着手机,慢悠悠地朝小街道深处走去了。
无声呜咽的大小伙子,张自芳,也不能和妈妈申诉自己的悲苦与不幸。宝宝在外面被人欺负了,妈妈砸门那么有力,可惜也不能帮他去扇烂坏女人的脸。
他觉得,他变脏了!他是一个被糟蹋过的,不再清白干净的人儿了呢。
其实呢,他也知道,自己的沮丧与痛苦,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肉体在自己的车里被一个女生强奸了——女的能不能强奸男的,这个留给法律去争议吧,但是充其量这个也就占他的痛苦的15%吧。还有25%,是莫英姿随后对他的态度,得手后的强奸犯莫英姿,露出了狰狞恐怖超级大泼妇的本来面目,对张自芳指挥喝斥发号施令……光天话日的,还逼着他开车去了市里,买了好多东西,虽然也没有花他的钱,但是莫英姿强迫他带上的一个手环,吩咐他要随叫随到——这要他觉得自己作为中华男儿,彻底沦丧了所有自尊——关键是,他还不敢反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