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铭削金断玉的宝剑第一回见血,是割断一个婴儿——与他血肉相连的孩子的脐带。
而祂曾经遥远不可及,如今却近在咫尺。
它自愿坠落,落在河床。
他落在……
一只鸟盛着它唯一的卵,逆流泅渡。
那只卵是它罪孽的证据,也可以说是罪孽本身。
林禾鹊没有意识到,他在长河中飞翔的场景是多么怪异,他一心游向着前方那束光,也可能是太阳。
“你一点感觉都没有?怎么可能!”赵茗君不可置信。
为什么不可能?
乔铭亦是不理解赵茗君的疑惑所在。他的五感与每一个稍纵即逝的念头,都牢固地锁在另一人身上。他流不出泪也流不出血。
林禾鹊睁开眼,在乔铭的黑沉沉的瞳中看见湿淋淋的、狼狈而丑陋的自己。
他的神圣便在当下。
林禾鹊听见一声陌生的啼哭后,如释重负地在乔铭怀中昏睡过去。
他的翅膀从轻盈变得沉重,直至几乎抬不起来。还有不具名的包袱一个又一个挂上来,是他纷纷扰扰的,对尘世的挂牵。他奋力甩脱,却仍无法接近他的目的地。
还要放弃什么?还要牺牲什么?
他越焦虑越不可得。他疲惫地、茫然地放慢速度,他的羽毛重又湿透,他不再试图扔下尘寰的给予与负担。
乔铭冥冥中感知到神启,或许不是神启,只是他无法描述的、人力不可及的神圣之物,在高处,亦在每分每秒。
他依旧不信空无一物的神明,他也不知如何祈祷。但如果有神迹,只能是此时此刻,只能是眼前的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