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了。”许楠嵘点了点他后颈皮肤,轻咳一声收回手。
温欢立马抬手遮住后颈,不自在地扭开身子。
也因此没瞧见,许楠嵘盯着他,神情定定的好似魔怔。
温欢抬手接过,刚被揍了几下,他的脸好大一巴掌印,后颈背部也给打到,氤氲的一片红。
“你还真听我爸的话,他让你变性你就变性,怎么就不见听我话,看到我就跑。”
温欢不太想理他,低头不说话。
母亲被拉扯开,转身朝舅舅挥舞拳头:“许昶平!你为什么要害我儿子!”
舅舅攥住她的手:“他算你儿子吗?!”
长辈们起争执,温欢被人拽着胳膊拖走了,隔得老远还听见母亲怒骂道:“你不要让我再错下去了!”
他好想苏延年啊……
可对方不属于他。
周末很快就到,他跟着舅舅去安排好的地方,换手术服的功夫,就见到了母亲。
偶尔回想起来,觉得他蛮卑劣,可这段欺骗得来的感情,是他为数不多开心的时光,他不后悔,就当他是个坏人吧。
母亲还是没能挺过五十岁,夏季天晚得慢,黄昏时分还很燥热,她就这么无声地离开了。当时温欢还坐在窗边,给她数窗外有多少朵盛开的莲花,良久没人回应后,温欢才意识到,这里好像只有他一个人了,只有他一个人。
再次回到洛城,温欢也说不清,他是不是还想见到苏延年。
这人的霸道令他失神。
他不知道,喜欢一个人能喜欢多久?
苏延年呢?还会喜欢他么?
许家长孙喜欢一个带把的,在外人眼里这个人还是他表弟,这是不合常理的乱伦,传出去闹大笑话。
母亲随即带他离开了许家,在许家众多房产中挑了一座宅子。
母亲的病越来越严重,温欢本来想报考跟苏延年约好要一起上的大学,最终还是没去,选择留在a市上大学。
跟被苏延年碰触不同,别人抚摸他的身体,让他无比恶心。
幸亏他母亲怕他在外面被人欺负,逼他练过,即便他身板不及许楠嵘高大,想挣脱开还是容易。
他狠狠甩了许楠嵘一巴掌,拢着被撕破的衣服,逃出了房间。
“妈,我错了,我不是真的想当女生……我还是不够乖。”
母亲离开以后,虽然很寂寞很想念,但生活好像能喘口气了,跟苏延年交往,他也很开心很快乐,母亲说没有她,他会过得很开心,那句话简直像刀子一样扎得他好疼,他觉得他好自私。
他不是个好孩子。
温欢不想撕破脸,索性低头不说话。
待对方的呼吸打在耳边,温欢吓得一激灵,猛然抬头对上许楠嵘的眼睛,对方也像刚回神,立马凶残地掐住他脖颈:“你对我做了什么?!”
温欢不懂许楠嵘发什么疯,使了劲推开他,跑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
知道他要为自己变性,许琬宁发了很大的火,回到家又打骂了他一顿。
温欢以为他的心早已麻木,结果在被许琬宁搂进怀里时还是忍不住流下眼泪。
“你想当女孩子么?”
“喂!没听到我跟你说话吗?”
“我不太想说话。”温欢侧头,见许楠嵘抬手也不知道要干什么,他疑惑地看着许楠嵘。
有人拿冰得起雾的矿泉水瓶碰他的脸,温欢抖了抖,顺着那手往上看,见着一张稚气又俊朗的脸。
许楠嵘道:“看什么看啊,自己拿着。”
“谢谢。”
母亲神色铁青地看着他,温欢捏紧衣摆,嘴唇嗫嚅,小声地喊了句:“……妈。”
许琬宁闭上了眼睛,泪水顺着面颊滑落,她喘着粗气陡然崩溃得大喊道:“你当真把我当成妈妈吗?!那为什么总不听话惹我生气!”
绵密的巴掌落到他身上,温欢不动弹地任由她打,看到她的眼泪,温欢觉得刺眼又心疼,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或许没那个缘分,他也不强求。
苏延年那么讨人喜欢,身边也从不缺乏追求者,他离开那么久,苏延年估计已经忘了他,交新的女朋友了……
他也不会像最开始那样,想苏延年想得难受,初恋已经成了尘封的记忆,不被人提及,就不会特别想起。
他也长大了。
许家的人不太待见他,有些长辈似乎在传他闲话,说他随了他生母,是惯会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许楠嵘给押到国外半年后,又跑回来找他,最后还是被舅舅强押送走。
温欢搞不懂,许楠嵘为什么会喜欢他,即便他已经明确表示他有喜欢的人了,许楠嵘仍旧不管不顾,冷笑道:“我管你喜欢谁,反正以后得喜欢我。”
许楠嵘在他身后张狂地大笑。
这个人是疯子。
许楠嵘出柜出得轰轰烈烈,许家上下就没一个人不知道他喜欢温欢,被舅舅拿着鞭子抽打时,这人仍旧仰着下巴高傲地道:“你最好能打死我!就算你生下我,我喜欢谁你还管得着吗?!”
是她造就了他这样的人生,也是她把他从混乱中拉扯出来。
可他的人生却并非从此一帆风顺,新的麻烦也随即到来。
许楠嵘把他压在身下说喜欢他时,温欢只觉得毛骨悚然。
没人知道,他待在房间的时候,总会偷偷对着钱包里的照片发一会呆。
里面藏着的照片是他跟苏延年唯一的合照,某次约会心血来潮拍的大头贴。
他想抛弃过往的所有,却唯独红绳跟这合照舍不得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