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那份悸动越来越重,他甚至在想要不要去敲谁的门。当这想法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时,他吓得立刻坐起身,身体好像不再是从前的身体,而他迫切的想要纾解某些东西。
容淮甩甩头起身走到客厅的浴室,冷水洒在身上让他逐渐冷静,他披着毛巾从浴室里走出来,全身都是冷的,他站在客厅里,他忽然想萧子涵....
他一步一步走到萧子涵门前,他想到从前,萧子涵在他的生命之中一直扮演着大哥的形象,他有什么事都想与他商议,如果没有出现之前的事和现在的事,他会一直拿他当兄长。
容淮双手插兜在街上游荡很久,直到他走到城镇边,烨霖骑着摩托停在他身边,说:“淮淮哥哥,你饿了吗?我们回家吗?”
容淮叹息一声,跨坐在他身后,当他回去时,几人围坐在一起。
萧子涵连忙将容淮拉到身边,晚饭很正常,忽然君临瑾放下碗,不满的说一句“真难吃。”
几日后。
容淮醒来时有些恍惚,他如今竟然会觉得心平如水,这些日子,他们以礼相待,发乎情止乎礼,好像从前那些事从未发生过。
而他竟然平静的接受了某些东西,最开始他还会担心自己的工具被发现,可那日当他看见门上的落锁,他便知道,他们在放任他,或者说,在忍让他迁就他。
“真沉.....”
萧子涵的微笑瞬间僵硬,“什么?”
“萧子涵,如果真如你自己所说,你那么伟大,爱的那么无私,你之前做的又是什么呢?三翻四次抓我,不是下药就是囚禁,你在干什么呢?”
“倘若你真的能放手,何必再求一死?多此一举又为了什么?”
“你说着为了不伤害我,宁可杀掉所有人,甚至自己....可你为什么要把我引到这里看着你自杀呢?”
容淮喘匀一口气,他说:“好了!没有顾流夜,还有烨霖,还有君临瑾,君临瑜....你别闹了。”
“不要什么事不顺你心意,就要死要活的,再不然就想什么同归于尽。”
“萧子涵.....”
他只要再拖延几分钟,警察就会赶来。
容淮:“所以,你过来....我们谁也不要...”
死字还未说出口,萧子涵忽然狂笑,“好啊!那就一起死啊!这样你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哈哈哈!!太好了!来啊!”
萧子涵猛地甩开容淮的手,他大步向前跑,容淮紧随着他追。两人你追我赶之余,他们跑到一处高楼。
萧子涵站在天台上,风吹散他的秀发,看不清他的五官,“别过来!”他忽然喊道。
容淮站在这里,从容不迫的一边编辑报警短信,一边说:“萧子涵,你信不信你敢跳下去,我也跳下去。”
容淮想,按照萧子涵的安排,这是最好的逃跑机会,他可以买飞机票离开这里,直到萧子涵的尸体腐烂,也不会惊动其他人。
他们会以为是萧子涵破坏约定,自己带着容淮跑了,他们会集中火力去找萧子涵,他们不会注意到他,萧子涵为他做出最大的屏障,直到他们找到萧子涵的尸体,才会发现一切真相。
可是,这种用人命换来的余生,真的是容淮想要的么?
容淮忽然一笑,他说:“你这话说的很矛盾。”
萧子涵耸耸肩,拍拍容淮的肩膀,他说:“我是最爱你的人,我不希望有人比我更爱你,让我没有一席之地,那样会让我嫉妒,可我还希望你幸福。”
“见不得你受苦。”
他看见萧子涵的身影越来越远,甚至没有回头看向他的意思,容淮脚尖调转,刚走几步,他身后响起萧子涵的声音。
“容淮......”
容淮转身看向他,他站在人群里对他摆摆手,容淮站住,仔细端详他,看萧子涵想做什么。
漫无目的在街上逛,夜幕降临时,萧子涵拿出一个信封塞在容淮的衣兜里,他伸手将一枚戒指套在容淮手指上,容淮想挣脱,却被他抓住,“别还给我,至少不要是现在。一会,一会就好...”
“你戴一会吧,你若真不喜欢,一会扔了也可以。或者,你也可以拿它换点钱财。”
容淮:“萧子涵,你什么意思?”
萧子涵只是眨眨眼,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双胞胎看一眼,“真没劲...”他们看不到萧子涵嫉妒扭曲的脸,乏味下又去骚扰容淮。
萧子涵起身去收拾厨房,今天的厨房格外洁白。好像再也不会有人再使用它们。
中午时分,萧子涵拿着一套衣服递给容淮,他说:“今天天气不错,很适合约会,我们出去转转吧。”
“呸呸呸呸,我说反了...”
容淮直指门外,不客气的说:“顾流夜,你回吧,我要休息。”
顾流夜乖巧的“噢”一声,转身喜滋滋的拿着礼物跑下楼,容淮将门重新关上,身子刚刚躺在床上,门再次被打开。
那是一场酣畅淋漓的结合,容淮窝在萧子涵怀里昏昏睡去。
次日清晨,容淮在他怀里醒来,身体没有不适,昨夜他极尽温柔,两人只做一次便相拥而眠,萧子涵起身拉着他去洗漱。
这一天,萧子涵都怪怪的,平日里他总是一副甜腻腻的样子,忽然他变的安静,脸上无喜无悲,安安静静的做饭,安安静静的坐在容淮身边,他这幅样子很反常。
“这样....真好。”
“一点也不好”
“无形的枷锁哪里好?”
“这个世界唯一的你,无人可代替的你。”
萧子涵仰着头将手背贴在额头上,他好像在擦眼泪,他的手腕上密密麻麻的数条伤疤,清晰可见,那些伤口让容淮无法移开眼睛。
萧子涵说:“对你社会性抹杀真的很抱歉...”
容淮避开他的眼神,小声的说:“你还可以爱上别人,这世界这么大,并非非我不可。”
萧子涵将头向后仰着,就像一只濒临死亡的天鹅,白/皙的脖颈上他的喉结慢慢移动,他说,“在这屋子里的每一个人,很难对人动情,一旦爱了,便是一辈子。”
“我们每一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心理缺陷,并不是谁都可以轻易的走进来。”
容淮的身子微微一僵,他多久没有听到这种称呼了,在他们还是朋友时,或者只是单纯的亲密兄弟时....
他接过牛奶,萧子涵搬过椅子坐在旁边,一副沉稳大哥模样,语气平和切温柔,“怎么了,小淮?”
容淮:“你们没想困我一辈子,对么?”
扣扣扣
顾流夜打开/房门,他有些惊讶,容淮将一个礼物盒放到他手上,“生日快乐。”语毕转身回屋。
顾流夜推开容淮的房门,容淮转身看向他,疑惑的说,“有事?”
即便在这种情况下,在他感到无措时,他依然想从他那里寻求答案。
门悄悄打开,容淮被拉入一个怀抱,萧子涵将他抱起,亲吻他的额头,温柔的说:“心肝,怎么这里凉?”
容淮垂下头,“萧子涵.....能像从前那样好好说话吗?”他被放在床上,萧子涵为他拉上薄被,转身倒一杯热牛奶递给他,“好啊,小淮...”
萧子涵一把菜刀砍在他手旁边,阴气极重前身前倾,“我又不是为你做的,白吃饭还那么多事。不吃滚!”
容淮拉着他的衣角,“好了,别和小孩子计较。”君临瑾单手杵着下颚,他说:“我可不小哦。”
容淮避开他的眼神,他觉得身体有些燥热,不安的神情让他立刻起身,“我吃饱了,谢谢款待。”他慌忙跑回楼上。
他有次明目张胆的将开锁工具摆在客厅里,萧子涵只看他一眼,从未开口说一句,他拿着工具去开锁,双胞胎看见他,会在他身边看他开锁,锁开时,两人还会拍手叫好。
“厉害厉害!”
容淮扔掉工具,大门近在咫尺。可那份想跑出去的心情却悄然逝去。他一步踏出门口,无人阻拦,他回头看向双胞胎,君临瑾:“早点回来呀。”君临瑜:“萧子涵今天炖鱼。是你爱吃的那条。”
答案呼之欲出时,萧子涵转身向外跳去,容淮想也没想,直奔他跑去,他从不知道自己可以跑这么快,一切的时间好像被无限放慢,速度极其缓慢的流逝。
他伸手抓住萧子涵的手腕,萧子涵的身子悬空在外,容淮紧紧的拉住他的手腕,“萧.....子涵.....你他妈的.....”
萧子涵仰着头,嘴角微微勾起,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还是那副温柔的微笑。
“只有活着的人,才有未来。”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知道吗?”
容淮:“去你大爷的,我还不想死!”
“你想跳就跳吧,我会自己回去!我想逃出别墅,也不需要你用血祭开路!萧子涵,你算什么东西,你以为只有你能拯救我吗?我告诉你,顾流夜也可以!”
萧子涵:“顾流夜!又是顾流夜!张嘴闭嘴就是顾流夜!好了!我知道你爱他!你还送他戒指,我都看见了!不用反反复复的说给我听!”
萧子涵微愣,他沉默片刻,反问道:“心肝~你在威胁我?”
他自嘲的继续说,“是啊,我那么爱你,怎么可能看着你死呢...”
容淮将他们的定位也一并发送在短信里。
双胞胎对容淮说,“我们生日也快到了!”“很快就到我们生日了!”
容淮微微蹙眉,他想,明年五月份,这叫很快?他不温不火的说:“滚....”
双胞胎蔫蔫的离开/房间,关门前委委屈屈的说:“晚安哦。”“好梦噢。”
一辈子,都要背负着‘萧子涵’这三个字。
当真打得一手好算盘。
容淮紧紧的拉住他,“萧子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你想都别想。”
萧子涵从他身边走过,他说:“昨天,我最想告诉你的是如果哪天伤害你的人变成了我自己,我也会...”他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容淮伸手拉住他的手腕,上面有几道伤疤,拇指能摸出棱角的触感,“你想自杀?”.....
容淮被自己的推测惊得一身冷汗,他握紧萧子涵的手腕,萧子涵没有回头看他,“这样不是很好么,你自由了,容淮.....”
“你可以去想去的地方,没有人会阻拦你,没有人会发现....”
萧子涵小跑几步,跑到他面前,将手机塞在他手里,“要...要幸福哦。”他说的莫名其妙,声音有些哽咽,他说:“但不要和那几个人在一起。不然,我会嫉妒的。”
容淮:“跟别人就可以了?”
萧子涵抽抽鼻子,他说:“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萧子涵耸耸肩,转身向别处走去,容淮没有跟上他的步伐,好像萧子涵在故意放他走。
他将手伸入衣兜,打开里面的信封,是一张卡,背面写着密码是你生日。
这举动更让容淮心神不宁,他站在原地,小声嘟囔着,“你到底是在做戏还是故意的,但你知道,我是真的会跑,并且绝不会回头。”
容淮接下衣服,剩下几人颇有微词,萧子涵:“你们想做电灯泡也可以一起去。”
他的话成功引起其他人的不适,烨霖扭过头说,“我才不去看你炫耀呢。”
萧子涵带着容淮从别墅出发,两人就像普通朋友一样,四处逛逛。
两人吃过早饭,烨霖跑来和容淮说几句话,萧子涵没有出声打断,双胞胎跑来和容淮说话,中途君临瑾冷嘲热讽说他几句,他也没有反驳。
这一切都很不正常,顾流夜接了一个电话,他脸色不太好,跑到容淮身边,亲吻他的额头,急匆匆的穿衣,“容淮,我有事,先走了。”说完他伸出自己的左手,对着萧子涵喊一句,“萧子涵,你看这是什么?”
萧子涵微微抬头,顾流夜的手指上带着一枚戒指,很普通的白金戒,“生日礼物哦~”他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去。好像不炫耀一下,对不起萧子涵曾经对他使过绊子。
“我.........知道了....”
萧子涵叹息一声,他坐起身子看向容淮,他的眼神里充满悲凉,他爬上床,容淮本能的向后退,萧子涵将他搂在怀里,说:“别拒绝我...”
夜里,萧子涵很温柔,在他富有技巧的撩拨下,容淮很快沉溺在他的爱抚之中,他进入时情意绵绵,冲撞时强悍有力,起起伏伏的情欲之中,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容淮想到,在社会认知下,他已经死了,并且他的家人也承认他的死亡与不存在,事已至此道歉何用。
“如果...不介意,你可以用‘萧子涵’的身份活下去...我的一切都属于你。”
“这样想,好像我们永远在一起,我永远融入你的生活之中...”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会去抢,才会在互相使绊之后,选择合作。”
“彼此了解,彼此可怜,彼此憎恨,彼此嫉妒,却又无可奈何要彼此协作。”
“只是因为你啊...”
萧子涵身体向后靠去,他以一种慵懒的姿态,漫不经心的说,“我们....从前每一个人都想过,现在每一个人都不敢去想。”
“除了烨霖小屁孩以外,我们都见证过羽亮和杉淼的结局,不单是顾流夜,那时我也在想,如果我成功了,那白布下掩盖着的,会不会就是你。”
“得到你,和永远失去你,哪个对我来说更痛苦,我不知道其他人,但如果要我选,我宁愿你活蹦乱跳的让我求而不得,也不想你死气沉沉的让我痛失所爱。”
顾流夜有些欣喜若狂,他说:“给我的?”
容淮:“不要还我。”
顾流夜将礼物藏在身后,面露不悦,他说:“你还想送谁?”他说完觉得不妥,又改口道:“已经送出去的礼物,那就是泼出去的水...嫁出去的女儿哪能往回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