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祁悠看了一眼母亲,他的母亲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忍,撇过头,不再看他。
在齐恺的心里,他想看到的,母亲为了儿子哭求的场面,没有出现。
齐恺点点头说:“行!不愧是老汪的婆娘,真狠!!你们夫妻,一个比一个狠!”
齐恺说:“呵,夫人真是好样的,精国不让须眉,女中豪杰,面对生死如此坦然。”
冰语夫人冷冷的说:“如果我们的死,可以换来你这个恶魔伏法,我们死得其所!”
齐恺慢慢将枪移开,他说:“听说你和老汪从小青梅竹马,你嫁给他夫妻情比金坚,你给他生了两个儿子,呵呵,如今他却将你的生死抛之在外,你就不恨他!”
四年,他们只在网络上联系,齐恺用尽人力也没能将他从黑暗中抓出来,他对齐恺来说,是诱惑的,又是恐惧的。因为诱惑的是钱财,恐惧的是他的神秘。
黑白两道这四年来,一直将莣孧定位为最大的犯罪根源,警方几次围剿黑色势力,都无功而返,死伤惨重,彻底清查内部也没有发现内鬼。
为此还特例设定了缉拿‘莣孧’的特行小组。
他是很聪明的,至少他的父母,哥哥,所有的家人都非常聪明。
在没有日夜的房间里,他在做一件很疯狂的事,他用很短的时间内,成为了网络上赫赫有名的黑客,贩卖消息的头号大佬。
莣孧........即忘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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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日子,他过的很平静,他用虚假的日子,几乎于完美的用词讲述一个乐观阳光健康的男孩每天快乐开心的记录,来欺骗医生。
他每天窝在自己的房间里,拉着厚重的窗帘,屋内只开着昏暗的台灯,他坐在电脑面前,不停的敲打着。
医生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我希望你可以一直这么坚强下去,孩子,我可以给你写一份鉴定书,但也只是初步的鉴定书,你要知道,它没有任何意义,它证明不了你的病情是否属实,它只是一张废纸。”
汪祁悠点点头,他不在乎,只要可以证明他不是精神病,什么都可以,他不在乎的。
医生伸出小手指,他说:“不过,你是要付出代价的.....”
汪祁悠的冷汗顺着额头流下,他在快速的找出路,他不要接受治疗,如果他被鉴定成精神病,他的家人,会更厌恶他.....
想到这里,他跪下抱着医生的腿说:“医生爷爷,你先别出去,我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刚刚,一时紧张,我求求你.....”
医生扶起他,说:“好吧,孩子,你再去做一次吧.....”
好像,后者比前者要好的多。
他的脑子里想了很多,却被汪鸿摇晃得回了神。
他连忙说:“医生爷爷.......我.......我不是精神病.......我要做测试鉴定........我不是......”
汪祁悠被带到精神病院,大夫对他们说,汪祁悠的状况不是很糟糕,只要配合治疗就好,汪鸿无法忍受,他抓着汪祁悠的领子怒吼道:“你为什么会是精神病!你说啊!!”
汪祁悠回避着,他忍受不了父亲这样责备自己,他只能喃喃的说:“爸爸.....我不是.....我不是神经病........”
冰语夫人抹着眼泪说:“如果,祁悠被诊断是精神病,他一辈子就完了.....”
电话那头汪鸿的声音有些哽咽,所有人都看着他,这次的行动,耗尽了所有的人力财力,他们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缉拿这个大魔头大毒枭。
几名缉毒警红着眼睛看着汪鸿,他们的战友死伤无数,有的也有妻儿老小,却为了天下所有人的安危,奉献自己的生命。
那时的汪祁悠才七岁,他很害怕,他紧紧的抱着自己的母亲,而母亲,却像一座雕像,他感觉不到她的温度。
从那天以后,汪祁悠总是生病,学校是没办法再去了,父母在家为他买了最新的电脑,让他看着学校里老师的录屏自己在家学。
整日不出屋的汪祁悠,竟然学习成绩渐渐回升,每个月的月考,其中考,期末考,都拿到了曾经的优异成绩。
眼看就要上初中了,冰语夫人某天找到汪祁悠,彻夜长谈,希望他能回到学校读书,多接触其他的同龄人,在他窝在家里读完小学的日子,他几乎和所有的朋友断绝联系。
汪鸿转身搂过妻子,他叹息一声说:“行了,你回去吧!”
如临大赦的汪祁悠,拔腿就跑。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他将门锁上,一道不够,还要锁三道,然后拿桌子抵在门口,做完这些事,他坐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门口,生怕他的父母会闯进来。
他只能将头低得很低,不敢去看四周.....
冰语夫人的手,刚刚搭在他的肩膀上,让他吓了一跳,他的身子哆嗦了一下,肩膀僵硬,冰语夫人说:“算了算了,你也别生气了,好了,祁悠,下回努力一点学习,好吗?”
汪祁悠拼命的点头,他希望快点结束这场谈话,他想回到他的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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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之后,他回到家,正常的生活,一切都恢复到最初美好的样子,只有他.......
他的学习日渐下滑,老师找了他父母很多次,每次他父亲都严厉的呵斥他,问他为什么不好好学习,从前无论是什么科目,他一直都是第一名。
他觉得窗外的景色好看的让他难受。
他想起身,想拉上窗帘,黑暗才更适合他......
那些光,就像那些闪光灯,刺得他眼睛疼。
汪祁悠瞪大了眼睛,拼命的呼吸,他的汗顺着额角滑落,他的头上缠着厚重的纱布,他本该尖叫,却没有发出一个声音。
只能维持着僵硬的躺姿,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
他的呼吸慢慢平稳,他只用了几秒的时间,将自己的身体恢复平静。
汪祁悠高兴的向路边跑去,那桥近在眼前,他记得这路,那是他上学的必经之路,每次都要走过那座桥,桥路不长,穿过马路,对面有公交车站,每次他放学都会坐那辆公交车回家,他看见了车站,更加高兴。
一路跑上桥,可是他越跑越累,最后感觉脚都用不上力气......
他心急如焚,想着,已经走到桥中央了,为什么,脚用不上力气!!!
不知跑了多久,他来到一个小镇,漆黑的夜里,许多连屋房一片一片的,门前都挂着黄色的灯笼,他走在有灯光的路上,他看见那些屋子门前有许多的摊子,很多老人坐在摊子前,他走近摊子,上面卖的都是元宝蜡烛,纸钱香烛......
他慢慢向后退,路边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坐在一张小板凳上,她身边是一个三脚铁货车,货车前面还有一辆自行车。
上面也摆着祭祀用品,而老奶奶的脚边,煮着茶叶蛋,他太饿了,他看着茶叶蛋,看着那些乌黑的汤汁里,飘散出的香味,他吞了吞口水。慢慢向老奶奶靠近。
霎时间,汪祁悠停止了哭泣,停止了喊叫,他的身体僵硬,小声的,慢慢的抽涕........
太可怕了,他又感觉到自己失禁了,他的兄长被人拉开,那濒临死亡的感觉再度来袭。他瞪大了眼睛,小口呼吸,抽搐几下,眼前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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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恺在混乱中逃了,特警们没有继续追,他们将他的母亲抱出去,还有人拿着布单将他包裹住,抱出去。
有人拿着对讲机说:“报告!人质平安.....”
随后一阵吵杂,汪祁悠是怎么被抱上直升机,是怎么看着许多记者拼命的给他们拍照,那些闪光灯刺得他的眼睛很疼。
所有的美好,都在八年前,被击碎的支离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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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他的父亲汪鸿,耗尽几年时间缉拿赫赫有名的大毒枭-齐恺,将其逼入绝境,眼看就要成功时,传来了冰语夫人和汪祁悠被抓做人质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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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
一声枪响,他甚至都没有尖叫,他看着那颗命运的子弹,以极快的速度,缓慢的向他飞来,擦过他的额头,穿过他的耳后,灼热的感觉,和皮肤被高温烫伤的触觉。
他不停的哭着,无声的哭,嘴里流下口水,汗水,尿水......他甚至感觉到自己正在排泄。
他还看到,屏幕的对面,父亲和兄长,露出了和母亲一样的眼神,那么嫌恶.......
从面对死亡,到接受死亡,最后心情平静的就像一面湖水。
他要死了......
他的亲人都放弃了他.......
齐恺扣动扳机,他说:“小孬种,死了也好,省的给你们家丢脸!!!”
齐恺命手下,拿出一个笔记本,连了线,他看见电脑屏幕上,是他爸爸和哥哥的面容,他们穿着军装,腰杆笔挺,一脸严肃的看着对面。
齐恺用枪指着汪祁悠,他对着电脑屏幕说:“老汪!!我做个好事,我不伤你婆娘,她真的太讨我喜欢,这样,你看看你的孬种儿子,哈哈哈哈,被吓尿的傻样........”
“老汪,这里是边境,只要你给我一辆车,让我带着手下,安全过境,我就不伤他们一根毫毛......不然的话......”
齐恺大笑道:“哈哈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老汪戎马一生,汪乾豪英雄盖世,都说虎父无犬子,你这小儿子,没想到啊,这么孬种!!!哈哈哈哈!!!”
汪祁悠瞪大了眼睛,他只能慢慢呼吸,可是胸口里的心脏砰砰的乱跳,好像要跳出自己的身体,在他最绝望的时候,他看见了母亲嫌恶的眼神........
他的眼泪鼻涕,甚至尿液,只要是水的东西,都从他的身体里流淌出来。
炎热的夏天,汪祁悠压低了鸭舌帽,他的穿着与炎热的夏季格格不入,上衣长袖,肌肤略显苍白,没有血色,他低着头走进医院。
他的父亲是皇室总警司,位高权重,他的母亲是位有名望的新闻主持人,而他的哥哥,更加优秀,现在是皇室督查,前途无量。
而他,就像是这个璀璨家庭里的垃圾,一无是处,整天躲在自己的房间,拉上厚重的窗帘,终日不见阳光,就像一只虫子,孤独的残喘。
汪祁悠被小混混拉开,他挣扎着,大喊着,“妈妈!!!妈妈!!!我害怕!!!”
冰语夫人怒目而视,喝道:“闭嘴!不准哭!!!”
汪祁悠缩着脖子,小声哭泣,他看着枪抵在自己的额头,他的每根汗毛都竖起,全身的汗液就像河水一样,不停的流淌,沁湿他的衣衫,他无法反抗,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甚至都没有力气去挣扎,最后,他感觉到一股尿骚味,引来了一片哄笑。
冰语夫人眼眸闪亮,她说:“我爱他,我懂他!我支持他所有的决定!你跑不掉了!你害了那么多人!你这个魔鬼就该下地狱!!”
齐恺呸了一声,将枪移到汪祁悠的额前,汪祁悠害怕的抓着母亲的手臂,他呜呜的哭起来。
齐恺笑着说:“你儿子,很可爱啊,我改变主意了,我不杀你,你这个大美人死了,还真可惜.......不如.......”
而领头的,就是他的哥哥,汪乾豪.......他在网上故意散播自己的某处地址,让黑白两道的人,来抓他。
他的哥哥在厮杀中,受了伤,他坐在家里,看着屏幕上的影像,捧腹大笑。那些人下手真狠,就差把他哥的屎给打出来。
即..........杀掉,没有心的,幼子......
他自己研发的窃听器,装作礼物送给父亲的领夹,藏在衣扣里的微型机器,让他从父亲和母亲那里获得很多渠道消息。
然后再贩卖给黑道组织,而与他频繁联系的,就是当年赫赫有名的大毒枭-齐恺....
他那时在想,母亲不会害怕吗?他们会死在这里吗?
交涉失败,齐恺恼羞成怒,他对着电话大喊道:“给我车,让我出境,你老婆孩子我还给你,汪鸿,我不想把事情做绝!!!别逼我!!”
随后,齐恺一把将电话扔在地上,破口大骂,拿着枪对准了冰语夫人,夫人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后又平静的闭上眼睛。
他的皮肤因为常年不照阳光,十分的白皙,甚至没有血色,他常年食欲不振,每次都吃一小口,甚至有时,只吃一些营养片来维持生计。
他越来越瘦弱,他讨厌参加聚会,尤其是家庭聚会,他觉得自己站在高大威猛的父亲与哥哥身边,极其的格格不入。
那些美好的,一家三口,才是完美的家庭,而他,不配融进相框里。
汪祁悠连忙问:“你说.....”
医生说:“你每周都要给我递交日记,并且每周都要抽一天的时间,来我这里。拉钩为证。”
汪祁悠伸出手,与医生拉钩,他说:“好!”
汪祁悠平定了呼吸,他不断的回想,七岁之前,他的思维,令他愉快的事,他相信,他可以改变,无论是神经还是电波,包括情绪,都是可以控制的,就像,当初在枪口下,他努力的,平复着,均匀的呼吸.......
脑电波图再次被打印出,医生看他的表情有些无奈,医生蹲下说:“你是一个很坚强的孩子....”
汪祁悠僵硬的笑着,这也许是一句夸赞他的话,可是他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他觉得医生说的,就是一句敷衍的话。
医生摇摇头,他说,好吧,你去吧。
在面对数百道题目,和脑电波测试之后,汪祁悠拿着完美的答卷递给医生,医生叹息的说:“孩子,你的题目回答的很完美,可是你的脑电波........”
“出卖了你.....”
汪祁悠再次感觉到绝望,一辈子就完了.......
他想到他七岁时,那种要死的感觉,是不是也是,一辈子就完了?
不过不要紧,一个是马上去死,一个是慢慢的死.....
汪祁悠低着头,答应了母亲的要求,他去了初中,在入学后的第一个礼拜,他将一个同学打伤,原因是,那位同学将手指抵在他的额前,与他开了一个‘开枪’的玩笑。
汪鸿赶到时,就差给对方父母跪下道歉,冰语夫人也非常的惭愧,一直在向对方的父母道歉,并且他们赔偿了对方一大笔钱。
汪祁悠的恶劣作风,让他没有办法再在学校里读书,校长对汪鸿说,希望他们带小儿子去医院做个检查。并且考虑到他年纪还小,会给他保留学籍,也允许他回来参加考试。
虽然他也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他更想不明白,就算他的父母闯进来,又会怎么样,可是他就是不想.....
不想,让任何人进来,包括他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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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语夫人伸手摸了摸汪祁悠的头,他连忙跑开,警惕的看着冰语夫人,夫人的面色有些错愕,汪鸿站起身,说道:“你跑那么远,干什么?”
汪祁悠的腿都在打颤,汪鸿说:“爸爸不是要骂你,而是想让你专心的好好读书,你懂吗?”
汪祁悠的头就像个拨浪鼓,拼命的前后点头。
他低下头,喃喃的说:“我.......学不进去......我听不懂........”
他想说,他害怕,可是他不敢......
他不敢回想,母亲厌恶的眼神,他不想,看到父亲和兄长嫌弃的面容......
他爬起身,拉上窗帘,可是白色的窗帘根本遮挡不住外面的阳光,他将被子拉下,该在病床上,自己躲在床底下。
冰冷的地面,阴冷的感觉,被遮住的阳光,让他有了一丝平静。
他只能躲在下面,看着从床脚那缕盖不住的阳光,突兀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齐恺在电话里,阴沉沉的对汪鸿说:“老汪......你这条老狗没想到吧....呵呵,你老婆和小儿子在我手里。诶呀,你老婆真漂亮,比在电视上还漂亮,你小儿子,也很可爱啊,呵呵,老来得子不容易,对吧......”
汪鸿镇定的说:“让我夫人接电话.....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齐恺很大方的将电话递给冰语夫人,冰语夫人坦然自若,优雅的接过电话,她平静的说:“亲爱的.....我支持你所有的抉择........不要管我们......”
他看着天花板,雪白雪白的,无喜无忧,毫无波澜.....
空空的病房里,身边没有一个人.......
时间在缓慢的流逝,他能听见窗外有鸟叫声,翠绿的树枝在阳光的照射下,透着光,一片生机勃勃。
他的身子感觉很沉,他颤抖着回头,却发现,自己的脖颈边,是那个卖茶叶蛋的老奶奶,雪白的头发,惨白的脸,瞪大了眼睛,趴在他的背后,看着他.......
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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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奶奶拿着草编的蒲扇,盖在茶叶蛋上面,对他说:“你饿了吗?赶快回家去吧.....”
汪祁悠胆怯的说:“我.......我想回家......”
老奶奶说:“你顺着前面的路走,走过那座桥,你就能到家了!!”
汪祁悠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噩梦,梦里他走在一条阴森的小路上,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一队人马抬着棺材,吹着唢呐,由远而近,他害怕的蹲在路边,看着那群人从他面前走过。他低下头,生怕那些人看到他,声音越来越近.....
一位面色惨白的男人,穿着漆黑的旗袍,嘴里还吹着唢呐,低头看着他,汪祁悠感觉到有视线在看他,他悄悄抬头,却与男人的眼神对视。
他转身就跑,跑向深林深处。他希望那对人马没有来追他。
有人拿手盖住了他的眼睛,有人喊道:“都让一下!!!救护车呢!!”
他的眼前一片黑暗,被黑暗吞噬的恐惧,让他挣扎,大喊,他感觉不到自己喉咙里所发出的声音,他拼命的喊,拼命的喊.......
手掌被移开,他看见了自己的兄长,汪乾豪,他怒视着自己,他气愤的冲到汪祁悠面前,用枪指着汪祁悠的额头,喊道:“你给我有点骨气!!!”
让他忘了疼.........
当特警鱼贯而入时,场面一度混乱,他只能看见,许多的黑影,交错,很多人,互相殴打,黑黑的屋子里,闪着许多的火光,那是子弹飞出后的焰火。
乒乓的声音,是空单掉落在地上时发出的清脆响声。
他对自己说,不要怕了,只要一下,什么都不会有,只要枪声一响,他就不会再害怕,就像进入睡眠一样,也许大脑会空空的,不会有任何的感触。
就像......
睡着了.....
汪祁悠很想大喊,不要,我不想死......可是他喊不出来,他只能麻木的,看向电脑,眼神毫无焦距,他呼吸着每一口濒临死亡的空气。
他甚至,忘了很多事,就像一只虫子,躺在地上,任凭命运来裁决他。
他才七岁.......
汪祁悠瞪大了眼睛,看着屏幕,他努力的张大嘴,看着他的父亲和哥哥。
许久,屏幕的汪鸿缓缓的说:“你跑不掉的......”
汪祁悠已经无法感受自己的喜怒哀乐,他应该是害怕的,可是他的全身就像软的面条,他知道,他的父亲放弃了他。
他要死了吗?
.....................................................................
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极刑,他的心跳慢慢变得平稳,他就像一具会呼吸的尸体,等待命运的决判。
他今天不得不出来,因为他的哥哥汪乾豪工伤住院了,他的父母都急忙赶来,父亲王鸿在电话里咆哮着喊道:“汪祁悠!你哥住院了,你还像个没事人一样窝在家里睡觉!赶紧给我滚过来!”
刺耳的咆哮声,让汪祁悠脸色更加难看,他接到电话时,腿都在抖,当放下电话后,他的心率又慢慢恢复平静。
他曾经也是一位阳光乐观的小天使,他的母亲冰语夫人经常这样夸赞他,他那时想,长大以后要超越兄长,要比父亲更优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