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宇突然睁开眼,嘴唇颤抖着张开又闭上,伸出被窝那只手捏得更紧,但手心的液体却流得更快。
他如梦初醒,又立刻放松手,不让更多精液被挤出去。
对,不能着急,别吓着他,现在不明白以后会明白的。陈思宇在黑暗中苦笑想道。
才射完的人闻言又浑身抖了抖,他没接话,只是主动把早就抵着他屁股磨的硬棍子握住,然后塞进大腿缝隙,夹紧了就开始磨蹭起来。
韩烨受不住地弯腰,大口喘气,鼻尖贴在陈思宇肩胛骨翕动,有力地手臂紧紧锢在对方胸前。
“夹紧点,在夹紧点…好舒服啊宇崽。”嗓眼都在发涩,他想找点解渴的水源,嘴里迫切地需要吸住什么,他也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困兽般用唇摩挲、吮吸背脊突起骨头的小片皮肤。
“我洗干净了的。”
韩烨气笑:“你还要不要脸了?上赶着求我操啊?”挑眉嗤道,“你跟厕所里那个男生有什么区别,掰着屁股求男人干,下贱又淫荡。”
陈思宇想,不是的,只让你操。
“做吗?”
“插进来那种做。”
他把裤子脱下来扔在地上。
回学校后兄弟们都说该找个嫂子管管他了,给他介绍了隔壁学校的漂亮女生,韩烨本能地想拒绝,有人在旁边笑问他是不是怕另一个小媳妇不高兴。
他当时怎么说来着。
他高不高兴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没有喝那盅汤,即使知道那人一定按他口味放了很多冰糖。
陈思宇老家在西南,是爱吃辣的人,韩烨爱吃甜口,他们没有互相迁就过。
从来都是陈思宇陪他吃甜。
他转过头趴着睡觉,撒谎嘴硬:“我当然懂,所以呢?我困了,帮我盯老师。”
挥动的笔尖停了几秒,又继续沙沙书写。
不懂的人装懂,懂的人又什么都不说。
他当然记得这是他放过的狗屁,以前打架跟比他高比他壮的人拼拳头,陈思宇就会严肃地叫他下次躲开。
韩烨笑他:“那上次别人把你差点脱光弄在操场欺负时你怎么不知道躲,一个人跟六个人拼,还是我跳车跑来救你啊,我可是让省队兄弟们在大巴等了我好久!”
陈思宇不跟他多说:“李姨新买的铁条子打人应该很痛。”
最后那次他都不敢回忆。
没有陈思宇跟着他,韩烨打架比从前还不要命,被对方社会上的哥哥用钢棍打断了小腿,进了医院扎进钢钉打好石膏吊着伤腿。
他每天都能喝到陈姨带来的汤,爸妈来看过一次把他骂得狗血淋头,这时他就怀念陈思宇的沉默,可等人真的来了他又烦得不行。
会不会不止这一个人?他们是不是都看到了、还是听说了?!
韩烨不敢想象别人私下会怎么说他。
大声吼道:“我喜欢女的!你们又不是没见过我追过女生,老子小学就谈过女朋友,不信问我兄弟!去啊你们!”
下流的黄色开始讲起来,玩笑的成分却突然被打破。
一个男生小声道:“我看到过他们接吻,秋游那天。”
陈思宇的笔突然停了。
坐在人堆角落的韩烨一言不发,只是望着窗子,透过倒影措不及防看到陈思宇侧脸。
目光像是被烫到了立刻移开。
突然有人笑嘻嘻道:“……咱们班不会也有吧?”
本该只有主任一个人看到的事情经过,在各方添油加醋后成了一段香艳恶心的桃色八卦,两个主人公第二天就被退学,家长半点没争议,据说其中一个都被送出国了。
全校上上下下都在隐秘地讨论,两个男生都被公开地一扒再扒。
陈思宇还是安静坐在自己位置上做题,听身后聚集的一堆男生大谈同性恋。
不特殊、稀松平常的某某。
这就是不够忍耐的下场,心爱的猎物都不喜欢自己这只诱饵,还不顾一切地放网,结局当然是一场空。
他还没来得及庆幸至少韩烨不躲着他,学校发生的一件大事彻底破了他最后那点希冀。
陈思宇喜欢他。
韩烨猛地推开他!看都不敢再看跌倒在地的人一眼就跑回了营地,心神不宁到半路撞了人都无暇顾及。
一场秋游,兵荒马乱像突兀的秋雨,淋得人冰凉又清醒。
陈思宇眼眶里覆了层水光,闪动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韩烨没来由地感到心虚,想着是不是语气太凶,手上力度刚松了一点,陈思宇就挣脱开突然前倾!
准确地吻住了对方嘴唇。
吼道:“不是…?你在心虚什么?!”
“我们怎么了吗?我们做了什么需要去遮掩的,很正常的事情你为什么把它搞得那么奇怪啊?”
陈思宇盯着地上的杂草,全是被人们践踏后的垂头丧气。
皮夹不是真皮,钱夹里也没有钱,只有一张纸。
是陈思宇写给他的,某天上课像撕掉一张草稿纸一样草率地推给他。
韩烨从初一下就一直跟他做同桌,保持到现在上初三,瞟了一眼漫不经心地看上面写了什么。
“你怎么了。”陈思宇不解道。
韩烨舌头顶着口腔,不爽道:“你不是什么都懂吗?你猜啊。”
陈思宇放缓语气:“猜不到,你能讲给我听吗。”
离开之前瞪着韩烨警告:“多跟小宇学习书上的知识,少带坏人家!”
陈思宇自认为这一次是有惊无险地蒙混过去了,思考着下次还是在浴室弄完冲掉痕迹比较安全。
没想韩烨却不觉得是逃过一劫,反倒一整晚都没理他,第二天周六上大巴都故意没跟他坐一起。
抓住他手臂的指节猛然收紧,韩烨甚至有点颤抖,呼吸都停滞了。
陈思宇现在说这些干什么?!这不是火上浇油吗…是他们一起用的没错,但是、但是也只套在各自鸡巴上射的而已,说得像他们跟片里演员一样插进去了……根本没这回事啊。
这怎么可能啊?韩烨急得汗都出来了。
打飞机跟成绩有什么关系。
没得到儿子的解释,李玲茜拍自己胸口顺气,转身抄起立在旁边的晾衣杆往韩烨身上打。
几乎破音:“还带人回家来搞!你能耐啊韩烨!哪个女生不长眼看上你这么个东西?!“
韩烨就没那么幸运了,许久没归家的母亲今晚突然回来了,还把他叫到小阳台说话。
“怎么了?”他疑惑道。
李玲茜把一个小盒子使劲砸向他肩膀,不怎么痛,但等韩烨看清这是什么时心下大骇。
回程的火车上韩烨失眠了,绿皮火车狭窄的卧铺让他翻身都困难,耳朵里塞着耳机循环黑租车上电台那首歌,意外刷到邱夏更新的朋友圈。火车呼啸经过隧道,信号断断续续,九宫格一张都没加载出来,但配的文字足以让他产生瞬间的耳鸣。
“学霸之间的神仙爱情:即使参加不同夏令营,也要斩获和你同样数量的项目金奖,也就是全部…”
西南山很多,隧道也很长,在驶出洞口前韩烨关掉了手机。
周五晚上回家收拾东西,陈思宇敏锐地察觉母亲停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变多,他镇静下来吃完饭照例帮忙洗碗收拾。
母子两人都不是爱说话的人,比起言语他们更多在默默行动中表达感情。
直到陈思宇上楼做作业她都没开口问,望着儿子清瘦的背影,安慰自己这件事应该和他无关。
白嫩滑腻的大腿根被磨得发红,陈思宇用手掌把射出来的精液接住,小心翼翼伸出被窝,握不住的白浊有些从指缝滑落滴到地板上。
韩烨不放他下床洗手,餍足后撒娇,“宇崽你真好,下周末秋游我让班长把我俩分在一个帐篷的。”
像只毛茸茸的大土狗蹭陈思宇背:“和你待着真舒服,比我其他朋友都要好…”
那时十五岁的他们都不在意这些,总觉得以后还有时间,未来还很远,眼下的烦恼都先放一边,纵情享当下的乐是最简单。
韩烨侧躺在床上从背后抱住人,伸手撸动对方的肉棒,光是听着陈思宇刻意压低的呻吟他就硬得受不了,怎么会叫得比黄片里的女优还骚。像濒死的鱼剧烈跳动几下,肚皮都在痉挛,几股精液射在预先戴上的套子里,可能是次数太多,颜色都很淡。
韩烨贴得很近,近到能嗅到陈思宇发尾汗湿的咸味,“宇崽,你怎么流汗都比别人香…”比起跟他打球那群男生身上的酸臭,陈思宇简直就是极端。
那晚上谁都没感到爽,都是第一次,一方又紧又干,一方存心要对方痛。
韩烨瞪大眼,气得说话都磕绊:“你有病是不是?!我不喜欢捅屁眼,我也不是同性恋!”
陈思宇定定地看着他:“我是。”
他摇了几下腰,屁股把韩烨那根大东西蹭得硬起。
随意地就答应了女孩的告白,晚上躺在床上睡觉时旁边人突然翻过身骑在他腰上。
韩烨在黑暗里瞪大眼睛,用气音让他滚下去:“陈思宇,我让你继续睡我床是不想你妈和我妈察觉什么,你要是再来挑战我底线就滚回那个小房间!”
陈思宇问他。
他却让陈思宇吃苦。
高三再被晏归揍进医院的时候,他忽然想,是不是因为当初没喝那盅汤?
韩烨在医院呆不住,还没好完就要强硬出院,没人管他便也随他去了。
大哥学会卖乖:“那等我真的被人揍进医院了你就给我炖大骨棒汤汤,喝了我就保证再也不打架进医院!”
看吧,总是随口一句话,陈思宇就能记这么久。
韩烨心烦得发酸发涩。
“你来干什么?”
陈思宇举起手里的不锈钢保温壶,轻声说:“大骨棒汤汤。”
“……什么狗屁玩意儿。”韩烨嗤道。
层层叠叠的人群,他还是在缝隙里和陈思宇转过头的视线对上。
那是他第一次在陈思宇脸上看见失望,就像再也不会有任何希望一样。
但这不是最后一次。
韩烨跳起来踢飞凳子:“他妈的你造谣谁呢?!”说着就要冲过去揍人,小弟们都把他拉住,劝说肯定是看错了、乱说的。
“没有就是没有!那种事怎么可能?!”韩烨气得脸漫上血红,转身环顾还有些人明显不信,眼神里带着探究和讽笑,韩烨被这些目光刺到了。
那天果然被看到了是不是?!
男生们互相开起玩笑:“你上厕所就爱盯我放水,是不是喜欢爸爸的大屌?”
也有人添柴看热闹不怕事大:“烨哥跟他的小媳妇算不算啊?哈哈哈……”
话题突然转到韩烨跟陈思宇身上,当事人一个就像听不见一样镇定自若,另一个慌得要命腿抖个不停。
“给我单词卡片干什么?”夹起那张轻飘飘的纸,上面只有一串英文。
“…你认识这个单词吗?”陈思宇埋头做笔记,神色淡淡,“如果你想弄懂自然会懂。”
韩烨翻了白眼,把纸揉成团随手揣进兜,他最烦陈思宇这幅说教的样子,搞得他好像真的很蠢什么都不懂一样。
“他们都不嫌脏吗在厕所搞?男同性恋是不是都这样啊?”
“差不多吧…你想他们搞的时候用的洞是干什么的…呕我不能再说下去了你们都懂哈哈哈哈……”
“我姐姐的堂弟跟其中一个男生是同学,据说班里还有几对男同——”
教导主任在厕所抓了两个逃课间操的高年级男生,本来这没有什么,即使躲厕所偷偷抽烟也只是通报记过。
但他们是在厕所做爱。
主任走进来时看得清清楚楚,两个男生前后站着,扶着墙壁的男生校裤堆在脚背,站在他后面的男生还在动着。
教室座位并没有调,但以前韩烨总喜欢把自己书和他的混在一块散落两张桌上,别样的交融满足了心底那点小心思。
但现在桌缝就是楚河汉界,韩烨也不会全然不理他,只是没再亲密过,躺在一张床上也绝不逾矩。
陈思宇苦笑道,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有一天他也成为了韩烨生命中那些重复的某某。
如果初二乡下夜晚那个浅尝即止的吻还能解释成是当时氛围太好,那此时剑拔弩张的气氛里,陈思宇还奋不顾身扑上来。
没有解释。
无可解释。
“很正常吗?”他转头看向愤怒的韩烨,涩道,“…你觉得咱们做过的那些事很正常吗?”
陈思宇也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他憋太久了,声音越说越大:“正常的话你怎么不找其他人做?你也会和你兄弟们互相摸下面吗?他们会每晚上都帮你用腿、用嘴射出来吗?会——”
“别说了!”韩烨捂住他的嘴,额头上青筋都绷起,慌张地环顾四周,沉声骂道,“你那么大声干什么?万一有人在附近呢?”
对方皱眉:“你为什么要骗我妈?那些就是我和你各用各给玩光的,这有什么好撒谎的?”
“这只是,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善意的谎言。”陈思宇扭头错开视线,“这样解释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韩烨更烦了,他心里乱糟糟,快要堆满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
陈思宇心里有些急,面上却不显,他等待惯了,便戴耳机闭眼听英语听力。
晚上回帐篷才找到和韩烨说话的机会,结果对方抱起背包就往外走,陈思宇垂头沉默一会儿,咬咬牙跟上去。
韩烨跑进旁边的小树林,身后人喊他站住,
李玲茜还没反应过来,陈思宇继续道:“我们俩好奇这个东西长什么样,每次去超市结账时都能看见,就忍不住买了一盒回来研究。”抱歉又害羞地笑笑,“里面好几个被拆开后都被我们拿去灌水做当气球玩了…用过的那个,是我一个人用的,想体验戴上什么感觉。”
李玲茜看着对面一张通红小脸,哪能不懂陈思宇的意思,明白过来也不想让这个孩子害羞难堪,歇口气摆摆手。
“哦哦、也是,你们这个年龄对这些是好奇…以后别浪费东西了……”
韩烨被他妈打得满屋逃窜,大喊是他自己用的,他妈根本不信,追着人都跑上了卧室。
“小宇,你让开,我今天要揍死他!这么大点就敢搞这些了!”
陈思宇把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韩烨护在身后,开口冷静道:“李姨,那些避孕套是我和韩烨一起用的。”
女人指着地上盒子,贵妇做派也懒得装了,大声质问:“你房间里的避孕套盒子,里面只剩两个了!阿姨收拾房间还从床底扫出了用过的!”
她都气笑了:“韩烨,这几年家里忙起来了没人管你了是不是?难不怪老师总给我打电话说你上课不认真,精力都放这些上面去了成绩怎么能变好!”
韩烨想,陈思宇也整天陪他疯啊,不还是第一吗。
他紧紧攥着发烫的手机,把它夹在枕头下,脸埋进枕头,暗色的湿痕渐渐晕染开来。
一夜无眠。
他自虐般地又开始回想以前的事,习惯性想去掏钱夹,摸空了才意识到这次来得急,什么都没带,陈思宇送的那个小皮夹被他放在卧室的密码柜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