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从书包内掏出了自己的美工刀,稍微用湿纸巾擦拭了一会后,他狠下心来,直接往手腕处划了一下,瞬间出现了一道血痕。他嘶了一口气,疼痛让他有点后悔,总觉得自己做了件蠢事。但现在再回头无疑更加愚蠢。“于经阁内,手持意经,心默秘咒。”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了意经中所言的最为重要的咒语。
「欲界诸天,意生红莲。空乐双运,得大欢喜。」
念完这一句话,突然手腕一阵刺痛。他睁开眼,不可思议的事情就这样发生在了他的眼前————手腕上的血全部簌簌落到了写了杨秉林名字的纸上,而红色的字渐渐转为了金色。最为玄妙的是,那道血痕迅速变动了轨迹,凝结成了一朵花纹繁复的红莲。
时如驹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抽了才会想要看佛经,烦躁地又翻开一页,却发现内容突然迥乎不同:
意经者,何也?催眠之术,魅惑之术是也。古之妲己褒姒之流,非有倾国倾城之姿,赖皆习此术,令得祸国殃民,颠倒众生。意经之术,非女子所不能习,男子欲习之,需有龙阳之癖,断袖之好,需甘伏人下,修得女心,方可行。盖意经之经,非经文之经,乃精元之精也。今待有缘人习之,故讹传其名,以此流后世……
他看着看着,发现里面详尽地介绍了意经之术。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学习这个术法的人要当一个榨汁机,每当一次法力就强一点,到了最后,基本也就可以做到倾国倾城,魅惑众生了。只不过一般使用者的结局都很凄惨,因而很长一段时间被封存起来。而且根据上面有的一些批注,发现这本书也是后者所编写的,真实性有待商榷,就算有用,估计也无法达到跟上面描写中一样的效果。
八重大学的图书馆占位很奇特,竟是位于整个学校的正中央,它的历史也据说由来已久,现在的图书馆还是以前的旧图书馆翻新的,融合着古意和现代化气息,也不觉得突兀。另外,它还有个附庸风雅的名字,称「藏经阁」,亦相传是自古洎今就有的。可这个古是到什么时候,一直是个迷。不过除了正式的官方介绍外,一般的学生也只记得个图书馆的名字,通称「八重大学图书馆」。
时如驹是八重大学的一名二年级生,临近结课周,因着他选修了一门「佛学研究」,要挑选一门佛经来写5000字论文,所以现正在图书馆八楼的书架逡巡,寻找着相关书籍。八楼是藏经阁有名的古籍室,藏经阁大抵也是因此得名,但是平常来这里的人屈指可数————座位少,灰尘多,空气中还漂浮着一股霉味,况且一般的大学生也没什么人会读晦涩的古籍。他找了半天,眼睛都有点花了,什么心经啊,无量寿经啊,金刚经啊之类的,他大多只听过个名字,拿起来小心翼翼地翻看了一下,发现也都读不懂,只好放回原处。正当他思量着干脆打道回府,直接在搜索引擎上找找有什么解释时,突然瞥见书架最高处斜放着一本叫的书。这个名字让他想到了和,他拿出手机查了查,发现的确有叫什么云云的东西,于是起了兴趣,伸手去够,却还差着半截。这时突然有一只手伸了过来,把那本书取下递到了他手里。
「谢谢」
他惊愕地抬起头,却发现斜前方的叶川和杨秉林业已停滞了动作。叶川正写着笔记,支颐侧着头,嘴角泛着笑意。杨秉林皱着眉头,手里还握着手机,不过现在停在了空中,显得有点诡异,双腿大开,亮蓝色的篮球鞋很招摇。他又望向窗外,却发现人群却是在很正常地走动。他恍然大悟,原来,藏书阁的奥秘在于此。藏书阁不仅是首次法术的使用地点,同时也是唯一能够令时间停止的地点。不过,他无心追究藏书阁此时的时空符不符合物理学。他踱步到叶川和杨秉林旁边,向他们挥了挥手,毫无回应。又拍了拍掌,叶川和杨秉林也都僵坐原地,一言不发。他心下稍安,定好了闹钟。意经提到第一次的法术最多只能维持半个时辰,他必须抓紧时间。
此时此刻,时如驹就像暴发户一样,有了钱,却不知该怎样花。但不知不觉下,他的身体却变得越来越热,手腕的刺青也愈发烫。身体的本能驱使着他向前迈步,他彻底忘却了叶川的存在,不由自主地在杨秉林张开的胯间蹲下,缓缓往下拉杨秉林的短裤。一股腥膻味从缝隙处传了出来,带着石楠花香,仿佛催情剂一般,令时如驹的动作猛然变快。他的手突然灵活了起来,迅速把杨秉林的裤子褪到了膝盖处,埋头在胯间嗅闻着。
不过就是这么一本很像是意淫的书,勾起了时如驹隐秘的念头。事实上,时如驹是个同性恋,这也算不得什么惊人的秘密。光是时如驹同一专业的同性恋,可能就不下于10个,每每打开小软件就仿佛进了鸡窝。但时如驹还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坚守。他不是不知道学校有很多私下的彩虹组织,也不是不知道那些软件上暧昧的求欢话语代表着什么意思。他不是不寂寞,也不是不渴望,但他总是担心自己一旦陷进去,就再也无法摆脱了。
说到底,时如驹是有点清高的,但这不代表他对此不了解,恰恰相反,他的有关知识很多,甚至由于平日欲望被压抑,想要实践的心比一般人更强烈。时如驹看上去是个不谙世事的,清纯的乖孩子,好像依旧还停留在高中时期。可时如驹的性格是矛盾的,他懦弱,他也执拗。他合上书,沉吟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尝试一下。
第一次使用,书中介绍必须使用相应的媒介,即为使用者的血液。精血精血,两者为一,想必有几分道理。时如驹先按步骤,用红笔写下了杨秉林的名字。一旦成功,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会怎样做,一想到叶川就在他前方,他就有点犹豫,下笔很轻很慢,但踌躇间,却也写完了。平时都写不好的秉的平行笔画这次却写的很规范很美。
他连忙小声道谢,转头一看,却只看到黑色的篮球服,再抬头,才发现是同学院的杨秉林。杨秉林大概一米九,校篮球队的主力,阳光帅气,频频上表白墙。只不过两人并不怎么认识,杨秉林比时如驹要高一届。只不过有件事令时如驹有点耿耿于怀,在刚入学的时候,时如驹在新生群私聊了他咨询校园卡的事情,询问毕,对方却突然话锋一转,问自己是不是学妹。时如驹愣了一下,回应不是。对方便失望地说,不是女的用什么女生头像,令如驹一时气结。不过当时两人既没有加好友,也没有互通姓名,因而之后也无任何联系。现在一想到,时如驹还有点尴尬,正准备再说点什么,杨秉林却嗤笑了声,转身走了。
什么嘛……时如驹悻悻拿着书走到窗边坐下,打开了,还被扑面的尘埃呛了一下。斜对面的杨秉林正在看着手机,对面坐着他的女朋友,也同时是时如驹的同班同学叶川。时如驹的心情更加灰暗,怎么连在这种地方还要被虐。叶川跟自己选了同一门课,杨秉林过来陪她而已,他应该感谢的是叶川而不是杨秉林。他叹了口气,看了一会两人边看书边笑的情景,便垂头郁郁地看起了:
……闻如是。一时婆伽婆在舍卫城只树给孤独园。彼时有异比丘。独坐房中意作是念。以何故世间牵。以何故受于苦。以何故生已。生已入随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