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会拒绝江屹川。
从前他只是单纯喜欢被抱着,被抚摸。那让他紧张的心情和紧绷的肌肉都能够得到抚慰。
如今他越来越发现,他喜欢的是江屹川这个人的拥抱和爱抚。
“裤子脱了。”
“主人……”
“乖,脱了,我给你洗洗。”
飞沉的惴惴,江屹川的揪心,全都不见了。两个人闹腾得像两个小孩。
这天也不例外,飞沉笑得喘不上气,偏偏江屹川手大,一只手就钳制住他两个脚腕,让他动弹不得。他下意识拿手去推江屹川,却被江屹川张嘴叼住几根手指。
湿软舌头舔舐的感觉,让飞沉一下子僵住,脸上也腾起红云。
“手还疼不疼?”
“不疼。”飞沉回答,“飞沉可以自己擦。”他还是很敏感,想到江屹川已经照顾了自己很多天,而他一直认为,伺候江屹川应该是他的事,如今反过来被江屹川伺候着,再听到江屹川随口那样一问,他心里倍感不安。
“痂都没脱完,怎么可能不疼?”江屹川捏住他的手指,不让他跟自己抢帕子。
“主人,还要……”他追着江屹川抬头时两人口间相连的银丝,主动吻住江屹川的唇,立时感到身体里那根东西重新硬胀了起来。肠肉欢喜柔顺地裹紧它,兴奋得几乎痉挛地迎接新的一轮抽插。
身体在欲海中沉沦,意识却向上漂浮,升到极高极高之处。那种彼此痴缠着恨不得与对方融为一体的感觉,于飞沉是陌生的。他只知道用四肢攀着身上的人,敞开自己,交付自己,同时得到奇异的满足感。那令人战栗的快乐,在被紧紧拥抱的身体里涌现,使他目眩神迷。
他恍惚中感觉到这人有些粗暴,却又极其细致温柔。两种不一样的态度既矛盾又统一。飞沉情不自禁索求更多。
飞沉想,这是他的光。
从最浓重的黑暗里透出来,照亮他,温暖他。
江屹川伏在飞沉身上,两人相贴的小腹一片泥泞,那都是飞沉的精液。两人腿根上也一片湿滑,那是飞沉情动时后穴里流出来的性液。江屹川的阳物还插在飞沉体内不肯出来,他覆在飞沉身上,手肘撑在飞沉脑袋两侧,低头吻他。两个人心跳相撞,声音甚至能传至耳里。
“只要是飞沉,什么样的脸,我都喜欢……”
喘息着的呢喃轻语像巫士的法咒,从耳畔钻到心里,化作暖泉浸得一颗心热得发烫。
“我再也不会欺骗你……再也不……”
他们买了不少东西。除了要给魏家带的礼物,还有飞沉喜欢吃的饴糖,一些干果蜜饯;有整套的新衣;当然也有炮仗等喜庆的小玩意。
江屹川在马屁股上绑了架子,一左一右固定了两个藤箱,他们买的东西都放在藤箱里。
暮色降临后,他们找了家客栈投宿。飞沉手上的伤还没痊愈,许多事江屹川都不让他做。他吃了饭回房里之后,就乖乖坐着等江屹川给他擦洗。
紧绷的肌肉因这人而放松,早已不存在的羞耻心因这人而复生。
这个人从上方俯身,体温和影子一起笼罩住他,就像把他圈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小世界里,再无比珍爱地拥住他,热烈而渴望地侵入他,与他密不可分。
唇舌在脸上轻微发紧疼痛的伤处留下微润的吻。
飞沉顿时脸红得能滴出血来。
自己每天洗干净了随时准备着被江屹川操弄,和被江屹川洗干净了抱着为所欲为,结果似乎是一样的,过程的羞耻程度却大大不同。
飞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还会有羞耻心。明明曾经像牲畜一样裸着面对无数的人,他也可以毫不介意。
这副神态使江屹川愉快,他舔吮口中那几根葱白手指,抬眼看着飞沉,明显感觉到飞沉胸膛的起伏有些乱了。
他匆匆给飞沉擦了脚,把水盆拿出去,换了盆新的水端回来。
一抬手,江屹川给房间里落了个结界。
脸和手都洗好了,江屹川蹲下来,把飞沉鞋袜脱了,裤腿挽高,让他把脚放进水盆里,给他洗脚。
每次帮他洗脚,飞沉都特别忐忑。江屹川却乐在其中。他有时候看飞沉过于紧张不安,便故意用手指轻轻刮擦飞沉足底。飞沉怕痒,每次都被他弄得想抽回腿,却又被他抓着小腿不让动。最后就总是以飞沉控制不住地笑着求饶收场。
一旦笑起来,气氛就全然不同了。
飞沉前所未有的主动让江屹川几乎失控。那个谨小慎微、畏畏缩缩的小可怜第一次对自己的欲望不加掩饰。他缠着江屹川,热切地吻他,配合地挺动腰臀,让江屹川每一次顶撞都进入得更深。
每一下都换来飞沉抑制不住的一声呻吟。那声音脆弱又颤抖,像是被欺负得狠了。可他瓷白肌肤尽皆泛着粉色,胯下阳具硬热,被不停进出的密穴汩汩流着精液和肠液的混合物。
他忘却了自己那张横亘着数道丑陋伤疤,凹凸不平的脸。他的眼里只有江屹川的脸。他看得出那张脸上是毫不作伪的缱绻迷恋。他不知哪里来的胆子,目光毫不躲闪地与江屹川纠缠,并渐渐沉溺在那双深沉炽烈的眼里……
碰痛……碰痛……碰痛……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满满当当地塞满了心房,莽莽地撞击胸腔时,隔着血肉骨骼的两颗心碰在一起时,都胀得发疼。
飞沉屈着往两边分开的腿抬了起来,环在江屹川腰上。
“主人……主人……呃啊……哥哥,哥哥……”
身体紧密相连,快感如同波浪在身体里激烈奔涌,与心底激荡的悸动相应和。飞沉伸开胳膊,搂住身上这个人,手腕交叉在他背上,弯曲的手指在灯影下掩住了手掌上可怕的伤痕。
很久很久,都没有过这么踏实安心的感觉了……仿佛所有的苦痛都不过是一场噩梦。
每当这时候,江屹川就会想起他买下飞沉的第一天,飞沉老老实实坐在石台子上任他粗鲁地清洗。那时候的飞沉又脏又臭,像一条长年生活在臭水沟里的流浪狗,令江屹川无比厌恶。
而今想起来,他总觉得心里揪得难受。那时候怎么就不能对他温柔一些呢?他那副骨瘦如柴的羸弱身子,连坐都坐不太稳,一条胳膊还是半残的,心里全是对未知命运的恐惧,却只敢用最低贱不堪的方式展示自己的“用处”,来乞求一点点善待。
江屹川用湿润的帕子轻轻擦了飞沉遍布伤痕的脸,又擦他那双为了救自己而留下深深伤口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