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点吧,每周的周五,我爸总是回家很晚,以前周五的时候,阿月哥哥这里也不开门,大家都不来诊所,我就早早一个人回家,没事干。”柳绒凑到了乔岸身边,伸出头凑到乔岸面前的报纸上。
报纸上的字她没几个认识的,只是跟着乔岸看报纸上的图片。
乔岸闻着油炸鸡柳传出的油腻味道,随手指了报纸上一个字问道:“这是什么字?”
而白令月这间面积不大的诊所只有两个房间,一个是乔岸住的这间所谓的病房,还有一间白令月自己的卧室。
乔岸每每吃饭或者上厕所时,看到这诊所的现状,他都不由得怀疑自己是怎么被白令月救了回来的,伤口居然也没有感染。
乔岸倒是和那个给自己糖的小姑娘处好了关系,她只有六岁,三点半放学后就会背着书包来诊所,等到七八点的时候,她家里人才会来接她。
乔岸轻轻叹了口气,那对他而言是极其糟糕的经历,但眼前的白令月似乎对那个机构非常熟悉:“你认识乌闻乐或者唐棣吗?”
白令月听到这两个名字,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波澜:“不清楚,我应该不认识。”
乔岸也没有继续追问,对方的表情与语气都坚定且真实,并不像在撒谎。
乔岸盯着白令月又继续说:“不过,你可以告诉我关于买卖人口和代孕的那些事,等把他们那个组织敲掉,发得奖金都付给你。”
白令月立马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随即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位警官,不要被正义感冲昏了头脑,这就是这个社会的运行机制,只是你之前住在乌托邦里,所以并不知道。实在没钱,就算了,就当我又做慈善了。”
“总之,谢谢你。”乔岸还是郑重地表示了感谢,他的言辞过于诚恳,反而让刚刚要钱的白令月有点不好意思。
白令月告诉乔岸,柳绒是alpha。而乔岸却从未想过自己能去照顾那些被视为下等人的alpha,他从小受到的教育都在告知他,要去保护弱势的omega,去压制与反感那些占着生理优势的alpha。
但这个头小小的小姑娘,眼睛很大,笑起来嘴角还有一颗虎牙,与上城区同年级的小孩子没有什么区别。但这样的孩子还不知道她的信息素决定了她的命运。
乔岸心里忽然酸了一下,他便又转个指向另一个字,试图去教会这个小姑娘认识更多的字。
白令月撇撇嘴:“我也是上城区公民好吗?也是每个月用水额度的。”
“在上城做医生不应该赚的更多吗?”乔岸喝了一口冰凉的水。
白令月双臂环在胸前,给予肯定的点点头:“那肯定是有其他原因的,比如,现在其实赚得更多。”
“啊,不认识。”柳绒倒是爽朗承认。
“这个字念做‘袖’,袖子的袖。”乔岸用手指点了点柳绒的袖角。
那小姑娘便立马重复了几遍读音,又盯着‘袖’字看了又看。
今天也是一样,所有小朋友都回家了,只剩下了小姑娘一个人在等她的家里人,而白令月今天则出去了一整天,倒是乔岸帮他照顾这些孩子,就当是报答白令月了。
“乔哥哥,你还吃炸鸡柳吗?”柳绒把自己手里的鸡柳袋子递到坐在一边的沙发看报纸的乔岸,沙发对面有一面玻璃柜,里面全是白令月的荣誉证书还有他的从业资格证,墙上也挂满了病人送的锦旗。
乔岸则笑笑拒绝了小姑娘:“没事,你吃吧,你爸爸什么时候接你啊?”
在白令月的小诊所里躺了两个礼拜,乔岸就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他的这间小诊所开在巷子口,来往的都是附近的居民。早上的时候,买菜的菜摊还会挡住诊所的大门。周围的居民都非常信任白令月,下城区的孩子许多都是收养来的,家长也很少懂如何去教育孩子,所以对于白令月这样的知识分子,自然也是抱有一些期盼心理的。
但在乔岸看来,beta天生的稳定性确实是比alpha更值得信任的。而邻居们知道乔岸也是beta且也是在上城区读过大学后,对他也报以同白令月一般的热情与善意。
“你就先安心养伤吧。我也不是第一次处理枪伤了。前几天,有个人被人用枪打了下半身,啧啧,那才是枪枪打得无比准,整个生殖器稀烂无比,那个人下辈子都只能用导液管上厕所了。”白令月一边回忆那惨烈的场面,一边摇头,而他说的人正是图海,毕竟谁没事会被别人用枪击碎生殖器。
“所以,你就是精通给各类通缉犯做手术吗?”乔岸自然知道图海没有办法去下城区唯一的公立医院,他也在被通缉,脸也在路口的电子屏上来回播放。
白令月推了推自己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乔岸说:“不会就是你开的枪吧。真有你的,怪不得台风天人家都要把你杀了。图海那可是臭名昭着的通缉犯,他疼得都快休克了,嘴里还在骂人,现在才知道骂的是你。”
“真的吗?”乔岸的视线落在这间破旧的阴暗屋子里,目光落在了掉了一块墙皮的天花板上。
“咳,”白令月以一个咳嗽绕过这个话题,“您都不是警察了,就不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说罢,从桌子上摸了一个苹果塞到了乔岸的手心里。
“对了,除了那几张你拿走的血钞,我没有多余的钱了。”乔岸捏着冰凉的苹果,看着白令月有些失望的表情。

